秋嬷嬷手中端着汤药笑声说道,“公主,先把药喝了,这天落着雨呢,改日再回吧。”
楚楚突然回过身来瞧着她,她也是极为想不明白,她明明身体很好,为何要日日喝这些苦涩的汤药,而且她说了不止一次要出去,每次都有各种理由让她乖乖待在云缈院里。
“嬷嬷,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可是我母妃如何了?”
“公主,您多虑了,老奴怎敢有事瞒着您?贵妃娘娘好着呢。”
她见秋嬷嬷说的真切,轻叹了口气,将汤药接过来,小手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了,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一口气喝完还能少苦一会。
这几日,虽是阴雨天,上京里的人可也都没闲着,三五成群,或是茶楼,或是戏坊,大街小巷,所言之事皆是五年前顺天府的一桩案件,如今被刑部左侍郎左冲给翻了案,还已死之人清白。
“这齐家也够走霉运的,明明是去帮人,结果弄了个满门抄斩。”
“那可不是,好在如今有人给翻了案,还齐家清白,不知当年参与这件案子的官员会如何处置?”
“我还听说,当今太子殿下的已故太子妃正是齐家的女儿,当初也不知是如何留了她一命,这几年,也没见太子殿下给齐家翻案,倒是不知为何,如今被刑部的人又重新审判了。”
此时,刑部正堂,刑部尚书立在一旁,恭敬问道,“五年前齐家之事已重新立案,首辅大人亲临,可是此事还有其他变故?”
谢晚亭坐于正堂太师椅上,瞧了他一眼,“当年负责审理此案的人可都交于大理寺审理了。”
他此言不是疑问,而是质问。
当年此案牵扯到的官员甚多,如今已过去了五年,更有甚者已官居高位。
刑部尚书章岩面露难色,在朝为官,着实不能太过得罪人,否则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给害了。
他垂首嗫嚅道,“首辅大人,此事……”
谢晚亭凝眉,眸光凛冽,“此事是我让你去做的,尽管去做,不必有顾虑。”
得了他这句话,章岩心里有了底气,“是,下官这就去将人带去大理寺。”
***
马车撵过湿漉漉的青石阶,雨滴打在车篷上唰唰作响,谢晚亭闭目而憩,身体直立坐在马车内,只听马车外七陌有些急促的声音喊了句,“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此拦路。”
谢晚亭露出一抹暗沉的笑意,不等七陌说什么,他淡声道,“让他上来。”
七陌扫了那人一眼,虽是一身蓑衣,头上的笠帽遮了大半张脸,他似乎有些猜到是谁了,淡声道,“上去吧。”
陆慎进了马车,谢晚亭并未瞧他,垂眸添了两杯茶,也并不言语,陆慎却是一双愤恨不满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嗓音暗沉,“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
谢晚亭啜了口茶,冷笑了声,“敢利用我的人不多,你是一个,还有一个。”
“既然你知道我是在利用你掀开五年前的事,为何你不去查太子?”
“我父亲生前与太子走得近,通敌之事岂是我父亲做的,明明太子才是幕后之人,他将我父亲推出来认罪是在报当年太子妃一家的仇。”
顺天府齐家之事已查了好几日,真相也已公诸与众,可他却丝毫不见谢晚亭去查太子,他心中的仇恨如同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上气来,让他再也等不及。
“谢首辅不是向来清高自傲,独善其身,不参与任何党争,无论何人都拉拢不来吗?难不成还惧怕太子?”
陆慎试图激他。
他正是因为谢晚亭在朝中独善其身,又手握重权,无人敢制衡,才会让他去查此事,可如今他怕是看错了他。
“陆公子为何绕那么大圈子让我来帮你,既是知我在朝中行事如何,大可直接去谢府寻我。”
谢晚亭神色淡然,丝毫不在意他的言语。
陆慎怔了下,迟疑片刻后试探的问他,“我若是直接去寻你,你会信我,去查太子吗?”
谢晚亭瞧了他一眼,深邃的眼眸带有一丝不满,似乎这丝不满不是为了此时陆慎的话,而是为了那个一心想着陆慎的小公主。
他冷声道,“我适才说了,利用我的还有一人,是太子。”
“你以为当年你父亲参与齐家之事被你所知只是巧合吗?你大哥的女儿沦为官妓,深得户部右侍郎石凌的欢心,所以石凌才会无意透露出太子此次将你父亲通敌的罪证都送去内阁是因为报当年太子妃一家的仇。”
“陆慎,石凌是太子的人,你不过是他们为齐家翻案的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陆慎眼含怒气,“不可能,若是太子做的这一切,他为何不直接替齐家翻案,我父亲已经死了,太子如何要让我掀起五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