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有什么资格跟她计较呢?
从前他待她过于冷漠。
楚楚瞧出了男人深井般的眸子里透着丝忧伤,她扑进他怀中,柔声说着:“谢晚亭,你相信天意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他这次能回来,她更相信天意,她从不后悔从前拥有过的事或人,也只想珍惜眼前这个人。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谢晚亭宽大的手掌轻抚她乌黑的青丝,嗓音带笑问她:“那,俊俏书生可还要见?”
楚楚在他怀中咯咯的笑,“再俊朗自也是比不得你,我已经有了世上最炙热的光,再不去寻其他的了。”
被太阳和煦的光拥抱过,再不会去寻其他的了。
她从谢晚亭怀中起开,拉着他的手,“谢晚亭,我带你去个地方。”
男人任她扯着向她说的地方行去。
是公主府南门外的梅林。
一处一眼望不到边的梅林。
已至酉时,天光渐暗,小公主扯着他穿梭在梅林中,轻缓入耳的话语同他说着,“早在去临安之前,我就发现了这里有一处梅林,在锦州时落了雪,我就想着与你来一起赏梅,除夕那日、上元节那日我都自己在这里待了很久。”
她说的平静,令听的人满是心疼。
她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很久,等着再也等不到的他。
此时的冬梅已不似年关时那般处处争傲,可也能弥补她的缺憾,她瞧的欢喜,松开了男人的手,穿梭在梅林中,似一只灵动纯净的鹿。
小公主身上披了件栀子花白的披肩,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仙鹤,穿梭在梅林中,地上的雪被她踩出一个又一个的小脚印,身上的披肩被风吹起,上面的仙鹤似要飞出,落在沾染雪花的梅枝上,而被披肩裹着的小公主似是红梅里跃出来的仙子,身姿轻盈的在梅林轻舞。
男人立在那里,怔怔的瞧着她。
他在宣州五岩山只剩最后一丝意识时,想的便是他的楚楚穿梭在梅林间会是何模样,他想了许久,此时此刻,正与他的心相合。
“楚楚。”
“嗯?”她回转身望着他,澄澈的眸子在昏暗的天色里似月光般温柔而明亮,头上的绒帽将她一张如玉般的小脸裹着,红润如桃花。
她冲他咯咯的笑着,“谢晚亭,你快过来,快来。”
男人觉着自己当真是着了魔,这种心被揪着制惑着的感觉如烈酒,令人没有理智却又入了骨髓的着迷,只想随着这感觉而去,任理智再无一丝容身之地。
他个头高,赶上她的时候发间落了许多梅枝上的雪,楚楚踮起脚尖让他躬下身子给他掸去,笑着他,“生的高原来也有不方便的时候。”
谢晚亭瞧她,嗓音温和:“楚楚,我跟你讲我在宣州的事。”
楚楚给他掸雪的手怔了瞬,随即又轻柔的给他理了理被她的指腹拨乱的发,应了声:“你说吧。”
这几日,她都没问,是怕他不愿说,也是怕听了心里难受,所以,她一直都没问。
其实,她很想知道的。
男人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同她在梅林行着,清润的嗓音与她说着,“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深山里,那里是一处极为隐蔽的山谷,是宣德救了我,他是我爹。”
楚楚应着,在锦州她听谢晚亭提过宣德,秋嬷嬷说他不是奉阳候的儿子,原来他是宣德的儿子。
“他将我带到他藏身的地方,与我说那日在五岩山上他赶到的时候整座雪山只我一人,他的人查探到半山腰处有人在打斗,是宁序带人来了,与奉阳候的人在打斗。”
“奉阳侯和飞潜费尽心机要引宣德现身,不但没能杀了他,就连见都没能见到他,有宁序与宣州的人分散黑衣人,宣德在巫行营众的护佑下奉阳侯根本近不了身。”
“他将我带走,命人解我身上的幻毒,只是,我陷入了沉睡,睡了整整一月才醒来,可我身上的毒还是发作的厉害,常常会陷入沉睡,我想给你传信告诉你我没事,可又怕宣德也救不了我,到时只会让你更伤心,又过了二十来日,我身上的毒渐渐解了,我沉睡的时间越来越少,宣德与我说,我的命保住了。”
“他与我说他用秘术将一个人易成了我的相貌骗过所有人我已经死了时,我才知道,你连我还活着的希望都没有了,我就匆忙从宣州赶回上京,还是在城外十里处昏了过去。”
男人说的时候嗓音暗沉,楚楚问他,“从宣州到上京马不停蹄需要三日,所以,你在路上昏倒了不止一次?”
她似是疑问,又似是肯定。
谢晚亭哄她:“楚楚,没有,我身上带着宣德给配制的药。”
他确实在路上昏倒了不止一次,只不过前两次他昏睡几个时辰就醒来了,宣德的人跟着他到了上京外三百里处见他无事就回了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