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鹭起(5)

熹平知晓贺宁心中仍有不安,儿子又是一副央求的模样,心想留下他住几日也好,成全了两边的心愿。

况且这小子除了磕掉门牙、嘴角红肿,膝盖连皮都没破,仅是红了一片,毕竟冬日里穿得厚实。

“那便有劳你多费心,我倒能轻松几日,不必管束这小子了。”熹平捏着晏如陶的脸道。

晏如陶面皮被捏得发疼,心中却欢喜,和李擎悄悄换了个眼神——逃过这一劫,又能留

在林家,可以一起去看那对龙凤!

贺宁笑道:“长公主虽是如此说,但毕竟母子连心,怎会不牵挂小郎君?这西院原就只有阿鹭一人住,最是安静,小郎君安心休养。这几日阿鹭都会在东院好好思过。”

“你家大娘不过五岁,何须如此严苛。罢了罢了,我自己的儿子都教成了这副模样,也就不多言了。咱们还是快回正堂,雪青应酬得怕是头都晕了。”

李擎听见提到自己阿娘,头皮一紧。

趁着气氛好转,他弱弱开口:“长公主,舅母,我知错了!我阿娘那边……”支支吾吾说不下去,战战兢兢地抬眼看了看她们。

长公主笑着摇摇头:“你们俩呀……你去求你舅母吧!”

李擎可怜巴巴地看着贺宁,贺宁见长公主不甚在意的样子,也笑道:“放心,你先在这里陪着小郎君,你阿娘那里我去说。”

晏如陶咧嘴冲着李擎乐,被长公主指着门牙又笑了一通,恼得扭头背对着他娘躺在榻上。听到他阿娘和贺宁越走越远,他一骨碌坐起来,同李擎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

阿鹭也不好过。

掌灯时分,东院派人把阿鹭请了去,却只让她在一个黑洞洞的小房间里等着。阿鹭唤人点灯,却无人应她。

她跪坐在小几前,心想:我又不怕黑,这也算惩罚?

于是索性箕坐,两手撑在身后,看着窗外若隐若现的灯火,想到阿娘连晚饭都没叫自己去吃,难道

要一直饿着吗?

渐渐的,手也撑累了,隐约听到婴孩啼哭的声音,阿鹭便知晓阿鹤、阿雀就在附近的屋子,心下稍安,彻底躺倒。

半梦半醒间阿鹭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手臂抱起,坚实温暖。

“阿耶……”

林济琅笑着俯身蹭了蹭她的额头。

阿奴的火气刚消下,这才松口让自己来领女儿回房休息,谁想到她已经睡得香甜。

他想起前日面圣时,官家露出口风,三年后自己便能回京任职,那时阿鹭满了八岁,再好好学规矩也不迟。

如今才是一个抱在怀里都没什么分量的小娃娃,阿奴着实不必如此苛求她。

想到这儿,林济琅的笑容越发和蔼,走到给阿鹭准备的小厢房,将她轻轻放下。

次日清晨,贺宁去看望幼子幼女,一进门就看到踮脚趴在摇车旁的阿鹭,好气又好笑。

秋露端来莲花墩,贺宁坐下后将阿鹭扯到怀里,见她低头不语,问道:“怎么,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阿鹭抬头看看阿娘严肃的样子,偏过头看着摇车里的阿雀不说话。

她等了片刻,见阿鹭仍是不开口,直叹:“如此执拗,不知似谁!”

“您说过,旁人不能进后院,更不能进内室。我没做错!”

贺宁被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又激起了怒火:“那你为何不记得待人要谦和有礼呢?旁人做错事、说错话,你何须疾言厉色,乃至用上棍棒?你房里藏着的棍棒、木刀和沙袋,

我已让人收起来了,你阿兄被罚了两百张大字。”

阿鹭抿着嘴,一张圆脸涨得通红,又是心疼被没收的宝贝,又是为连累阿兄愧疚,眼见着要滴下泪,她将眼睛使劲一眨,袖子一抹,硬是不示弱。

贺宁想到“过刚易折”一词,抱着阿鹭想大力拍几下她的背作教训,又心中不忍,只得苦口婆心地说:“阿娘知道你是想保护阿鹤和阿雀,但行事要有分寸。那是长公主之子,你这般鲁莽蛮横开罪了他,可知会连累我们一家?你先请他们二人到堂屋坐下喝茶、吃点心,再叫秋荻去请我来,长公主还在正厅坐着,怎会不来管束自己儿子?”

阿鹭听了这番话,便忍不住掉下来泪来:“我让秋荻去请您了!可是她路上遇见表兄和那人的婢女,就先将她们带回院子。他直直闯进来,开口就像是瞧什么稀罕物,我听着便来气……”

似乎是了解长姊拳拳爱护之心,阿雀也跟着啼哭起来,乳母连忙将她从摇车里抱起来呵哄,旁边摇车里的阿鹤倒依然酣睡。

阿鹭见阿妹哭了,连忙停住哭诉,探头去看妹妹,泪珠子却不停。

贺宁见她们姊妹连心,心中大慰,搂住阿鹭轻抚:“是是是,我的阿鹭很机敏,你诓骗他们,将他们留在西院,阿娘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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