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鹭起(163)

李擎挑挑眉,起身向帐外走,看得聂然、冯悉心惊胆战,偏他撩起帐帘还转身看向聂然,狞笑道:“等着啊!”

晏如陶自然乐见聂然敢怒不敢言的

模样,口里还安慰道:“放心,既然林小将军答应了,恒明定会平安归来。”

后来,聂然、冯悉隔着十几步远,看见被反绑双手、口中塞布的聂炜,虽是不断挣扎、狼狈不堪,但好似并未受伤遭罪,心里暂且安定下来。

聂然好一副牵肠挂肚的样子:“恒明莫慌,表叔定会好生接你回京!”

聂炜呜咽着说不出话,见着亲人忍不住涕泗横流,李擎看不下去:“瞧你这点胆子,啧啧。人也见着了,回去安心将议和书签好,瞧这天色也阴沉下来,若是不想司徒的长孙淋雨受冻,就少磨磨唧唧。”

聂炜都在眼前了,冯悉、聂然更懒得与林翱等人磨嘴皮子,速速交换人质,他们自己的小命也就保住了。

晏如陶和凌瑶华见他们无心细议,当然也就不再置喙,安安静静地坐看萧旻誊抄出议定的文书,一式两份。

等到要签字盖印之时,晏如陶抱着双臂,将头拧向另一侧。

冯悉、聂然见状心中愤愤又无可奈何,在两份文书上先后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最后冯悉都加盖了羽林中郎将的官印。

忽然天上响起一声闷雷,李擎抬头望向西南边的天空,一道黑云正朝着头顶压过来,于是在帐外催促道:“好了没?马上就要落雨了。”

林翱收好议和书,对冯悉说:“中郎将可千万别淋湿了文书,省得不好同司徒交代。”

冯悉连敷衍的笑都挤不出来,胡乱点

了几下头,命羽林卫去带人过来交换。

林翡站定在阿兄和阿岭面前时本是想笑,却鼻酸难忍,眼泪扑簌簌地掉,顾不上言语。

林翱摸摸她的头,先去给阿娘解开绳索,李擎忙不迭地上前给她解,口中不住地叨咕:“怎么瘦了这么多?遭了不少罪?阿适怎么也不想法子护着你?”

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林翡转了转酸痛的手腕,抬手擦泪,听见冯悉扬声道:“望林小将军言而有信,速速退兵,尽快放沈郎君归京。”

说完,命押林翡一家前来的百名羽林卫跟随林翱等人。

林翱抱了抱拳,没再同他多费口舌,见阿鹭有李擎在照料,便一手搀着阿娘,一手牵着阿鹤朝远处的营帐走去。

卷着土腥味的风迎面扑来,李擎吸吸鼻子:“雨要到了,我们走快些。”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轰轰的雷声也大起来,李擎拉着她快步朝前走。

林翱一把抱起阿鹤递给旁边的军士,又解下外衣让阿娘顶在头上,躬身背起阿娘向营地跑去。

林翡虽刚生过病,此时心中却觉得这场雨落得好,洗污涤浊,将身后这些烂糟事一同冲走,有种畅快之感。

只是,仍有一处隐痛常在心头。

此次和阿娘他们逃过一劫已属侥幸,可没能救出阿鸾一直令她心怀愧疚。

自己将回到北境与家人团聚,独留她一人在深宫艰难度日,虽则巍州势大会让聂檀不敢轻易动她

,但平日难免要遭受为难折辱。

好久,好久没见到阿鸾了,林翡忍不住叹息,柔弱可人的小阿雀,再见时该长成什么模样?

李擎的话打断了她的沉思,他停下脚步,冒出一句:“今日……是阿适生辰。”

一大早他执意要来议和,也是因此,只是此事不好意思同阿鸿表兄讲,直至见到与阿适也有交情的阿鹭,他才能吐露。

林翡闻言回头张望,隔着雨幕什么都看不清,天地一片昏黄黯然,仿佛有道无边无际的墙,就此将二人分隔开来。

李擎扯扯她的手:“别看,我刚才就不敢回头,怕被冯悉他们看出什么。”

林翡忽然想起自打十岁那年他送了双镫,之后每年生辰他都不曾忘记,只是……她从未想过打听他的生辰。

“礼尚往来”这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偏偏在他身上忘了个干净。

若不是今日李擎偶然相告,她该到何时才能意识到已安享眷眷顾惜四载有余?

年幼时囿于成见,少年时懵懂无知,蹉跎到今日……南北相隔。

大雨如注,她没有停下向前的脚步,热泪也难停下。

雨落下的时候,冯、聂等人躲回了议和帐,坐等着军士来送伞接迎。

晏如陶最晚进去,在撩起帐帘前忍不住向她远去的方向望了一眼。

也只能望这一眼。

送她平安北去,了却一桩心事。

进了帐子,他又挂上笑,对着聂炜嘘寒问暖,问起昨日的经过,言语间敲打着聂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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