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头,指了指脸颊。
虽然前世是夫妻,但他觉得,她对自己,或者自己对她,都是全新的,前世他们都在对彼此做戏,她演贤惠,他演深情,却总是无情的。
现在这种自然的亲昵,才该是恩爱夫妻的模样。
谢蕴姝娇嗔了一声,低下头如了他的愿,方红着脸道:“快走吧!我倒是不怕被丫鬟瞧见,我怕被爹知道,他会杀了你的。”
他笑了一声,叹了口气:“牡丹花下死--”
她伸掌捂住了他的嘴,翘起嘴巴:“不许你说死啊死的!”
肖慕晟顺势在她掌心一触,笑道:“你不喜欢,我就不说,我要和你白头偕老,一起活到一百岁。”
她笑笑,起身穿好了衣服,转头见他已经穿好了衣服,便自然而然地如同上一世般伸出手指为他系好了衣襟上的扣子,围好了腰带,又指了指被子:
“那些东西,你记得带走--”
她娇羞的模样让肖慕晟爱恋不已,他又低头偷了一香,方满意地离去,翻窗户的时候转头叮嘱:“晚上你别睡早了,等着我!”
风雪迷蒙中,马车在荒凉的山路上行走,车内,黎锦云把谢蕴姝的狐裘拢了拢:“这么冷的天气,在家祭奠一下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出来?”
谢蕴姝摇头,伤感地道:“她死的时候托我在每年忌日时为她烧一些钱纸,不让她做孤魂野鬼。”
“哎!可怜--”黎锦云叹了一口气:“颜家获罪抄家后,家人离散,也顾不上孤零零地死在庵中的女儿,四皇子怕更是早把她忘到了九霄云外,还好有你,为她料理了后事,立了牌位。”
“尽点儿心吧!”谢蕴姝叹了口气,她和前世的自己都是一样的,固执于感情,却没有遇到良人,好在自己能重活一世,终获真心,而她却在这孤零零的山间,魂魄无依。
颜子茵的坟墓就在水月庵后边的树林中,大雪纷飞,已经将小小的坟茔掩盖成了一片白色。
谢蕴姝亲手扫去了积雪,点燃香烛,青藤焚化了金银元宝,庵中的女尼听说相府大小姐来祭祀,赶紧送来了满付纸马钱粮,一同祭了烧了。
谢蕴姝看着墓前荒凉的落叶,对着幽深的林子叹了口气道:“你好好地在这里罢,明年再来看你。”
她命青藤给水月庵的师父送去五十两银子,请她遇到时节为颜子茵作法超度,
正要离开,一个小尼姑匆匆而来,合十道:“请问施主可是谢府大小姐。”
谢蕴姝点头,客气地问道:“小师父有何事?”
小尼姑拿出了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双手奉上:“小尼受颜氏女之托,将这包东西交给第一个来给她扫墓之人,她当日道,若是不出意外,这人应当是谢小姐。”
谢蕴姝心头一动,命青藤接过,道:“颜姑娘可曾还有别的话?”
小尼姑摇摇头:“她只叹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谢蕴姝心中一涩,勉强点头笑道:“多谢师父。”叫青藤封了十两银子的赏银,小尼姑笑吟吟地去了。
谢蕴姝回头看了看雪雾蒙蒙中的坟茔,更觉悲凉,不忍久留,拉着黎锦云离开。
谢蕴姝把黎锦云带到了肖慕晟送的绣坊,黎锦云也是一脸的目瞪口呆,就连那胖胖的周掌柜,也同往常一样站在了柜台后,笑嘻嘻地行礼:“夫人,小姐。”
黎锦云半天才回过神来,欣喜地把谢蕴姝的肩头一拍:“瞧瞧你遇到了个怎样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谢蕴姝不再反驳,甜甜地笑了。
夜幕之下,谢蕴姝在书桌前翻看着颜子茵留下的那包东西,打开一看,是些手抄下来的契约单子、书信什么的,细细一看,她吓得差点惊叫了以来。
这一桩桩,记录的都是四皇子他如何勾结地方官员私采盐矿、私挖铜矿铁矿和结党营私的书信往来。
她颤抖着手把纸包关上,这么一小包东西,她只要往父亲手中一送,四皇子立即便会被皇帝丢进天牢,那些党羽也会被收拾得一个不留。
正思虑,窗口一响,她心头一惊又是一喜,抬头看去,果然是肖慕晟,赶紧站起来奔过去:“你来看--”
肖慕晟却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取下了雪帽,解开了滚着狐狸毛边的雪氅放在了一边,扫落了一身寒意,方伸手把她搂进怀中,笑吟吟地问:“想我没有?”
谢蕴姝伸手摸摸他的脸,心痛地嗔怪:“这么冷的天,又摸黑过来做什么?看你的脸多冷。”
“一个人睡更冷嘛!”他用脸在她手上蹭蹭,撒娇般地道:“我怕你冷,特意来给你暖被窝啊!”
“几十岁的人啦,没正经--”她笑着推了一下他的胸膛:“要让被人看见堂堂的靖王殿下这幅无赖的模样,可要笑掉大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