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了,他叫旁边的太监:“去请贵妃娘娘回去吧!”
太监领命恭敬地去了,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心头突然升起了一抹无力之感。
这么些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合他心的。
谢蕴姝回到家后,一连好几天,一想起那天肖慕晟突然拉住她手的举动,心头便开始颤抖,手背就开始酥软软的。
她骂自己没用,都被他骗过了一次,还抑制不住地开始激动。
为一个要杀自己杀自己全家的人悸动,真是太没出息了!
他哪点值得她悸动?
他算计她、要挟她,还想要杀她—
嗯,他好像也救了她—
嗯,他还做饭给她吃—
谢蕴姝想起那天深夜中俩人策马飞驰时,他怀中传来的温暖,那温暖竟然让她感觉安全—
虽然那安全,并非他的本意,但他总归是救过她不是吗?
她叹口气,抬眼望向窗外萧瑟的冬景,若是他不是重生的,自己就根本不会有这些烦恼,她一定能一心一意地对付他—
好好的,他跟着重生做什么?
元宵节过了,谢北昭向谢臻远辞行,道要回田庄用心读书。
谢臻远怀着欣慰点头:“去吧!好好用功是对的,男儿汉经历些艰苦才能成器,我就是舍不得让你大哥吃苦,他才会—哎!”
周氏舍不得儿子,哭闹着要留下他,谢北昭安抚了她一番,决然地转头离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咐:“娘,你别再和阿姐作对了,很多事情你要多听听她的!”
周氏满脸的泪水立马化成了狰狞:“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叹口气,无奈地走了。
出了谢府大门,一个倩影在街拐角处等着他,马车停了下来,谢北昭伸手朝她:“阿姐!”
他是真心地诚服了他的姐姐,她聪慧大气,又高瞻远瞩,他相信,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谢府。
谢蕴姝一笑,拉住了他的手,登上了马车,朝着碧水山庄的路上,青岚陪着一个人在等她。
她跳下马车的时候,一个身影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带着些哭腔:“谢蕴姝,你终于来了!”
她安抚着来人的肩头,柔声地道:“郡主,这么些天,辛苦了!”
一个养尊处优的郡主,藏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庄,没有侍女没有下人,周围全是男子,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动手,也真是难为她了。
楚霞抬起头,把眼睛一抹,道:“别叫我郡主,我不再是郡主了--”
谢蕴姝点头,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交给她:“这是前段时间给你凑下来的银票--”
那段时间,楚霞借口换嫁妆,把些金银玉器换了又换,其中折空下来的钱便存在了谢蕴姝这里。
这个法子还是周氏教的,谢蕴姝那些天正好查出来周氏命人在外虚开店铺,以转移谢府钱财之用,便借了这个法子,整了两三间假铺子,把楚霞拿来的好东西都换成了次品货,为她存下来不少的银票。
楚霞没有接,道:“你救了我,给我找了这么好的藏身的地方,还有这么好的保镖,这钱,权当我感谢你的。”
“那可不成--”谢蕴姝道:“你不能老在这里。”
“怎么?你怕受连累?”楚霞翘起了嘴巴:“我还以为我们是好朋友。”
谢蕴姝拉她,笑道:“我要是怕连累,就不会想法子救你了。四皇子一直不死心,派了许多人来找你,我和青岚商议了,准备送你到南边去,找一个偏僻一些的小镇,你藏在那边,总要安全些,往后的事情,再从长计议。青岚会送你去,也会安排人一直保护你,什么你都不用担心,但这些钱你得留着,出门在外,身上一定要有钱才行。”
“蕴姝--”楚霞的声音中带上了哭声:“我—我舍不得这里,舍不得—爹、娘,还舍不得你--,我都听说家中的情形了,我--”
“我明白--”谢蕴姝拿出手绢帮她擦泪:“相信我,你不会永远这样躲着藏着,等往后时局不同,我一定会想法子接你回来的。”
楚霞点头,带着万千的惆怅,又忍不住问道:“他—怎么样?”
谢蕴姝想想,还是老实回到:“比以往更加软弱--”
“你要帮他--”楚霞哀求起来:“他总是把人想得那么好,会被人害的。你一定要帮他。”
“我会的,你放心--”谢蕴姝坚定地点头,又道:“殿下他去了好几次景山--”
楚霞听了,惆怅无比,掉下泪来:“纵然他--,我和他,这一辈子怕是不会再相见了。”
那么坚强勇敢的她,也抵不过心头的疼痛。
谢蕴姝握住她的肩头道:“去南方优美宁静的小镇,去过过平静的日子,不要再想这么多,一切都交给天意,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