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应了声,同月小楼走到角落里,留江祝一人风中凌乱。
小老弟,你有事没有?我才是你的姐妹啊!!!
叶浔已经回了琢烟谷,回唳鹤庭的这段时间,他胆战心惊,既不愿意去监视月小楼的行踪,又怕极了他顺势躲回了旧雪坊。
他回到琢烟谷,再看到月小楼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惊喜和满足,冲淡了几日不眠不休的所有疲倦。
这次回去,他同叶汐说明了自己和月小楼的事情。叶淮已经知道了,叶汐也应该知道。
叶汐的感情,是有点复杂的。她也想不到,自己在逃亡中遇到良人的经历,也出现在了叶浔的身上。
站在唳鹤庭的立场上,她这样说:
“大哥,你是唳鹤庭的庭尊,代表着唳鹤庭。我不会再生孩子了,何况我和阿淮终究非长,唳鹤庭的未来……自私地说,还在你身上。你喜欢一个男子,以后谁来继承你的位置?”
站在妹妹的立场上,她这样想:
“大哥,作为妹妹,你喜欢谁,爱慕谁,你想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只要你不后悔,我和阿淮就永远支持你。”
叶汐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不解,“为什么是这个人呢?这么多年,你都没有认出来他,你真的还喜欢他吗?大哥,我不想这段感情,耽误你们两个人。”
叶浔反问:“你和端木,互相觉得耽误吗?”
叶汐语噎,眉眼染上淡淡的怒气,“又来!你和阿淮总这样,总拿我做例子!”喊了两句,叶汐就不愿多想了,“我从前总觉得我是耽误端木的,后来想,我好歹也是堂堂唳鹤庭的二女,天下配得上我的寥寥无几,我何必妄自菲薄?所以自私地想,我和端木大概是……互相成就吧。”
叶浔莞尔。
看吧,没有那么多理由。
……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理由呢。
人生太短也太长,许多未及说清的言语成了过时的慰藉,许多事情永远赶不上涌动的浮生尘芥。若是事事都要纠结于一个理所当然的理由,那这一辈子可能都在庸庸碌碌地为自己寻找各种借口。
实在没必要了,人掌控不了自己的心,而需要的理由会在恰如其分的时候浮现。
他喜欢这样一个人,与世事相悖,于常理不容,打破了之前很多年的认知铁律,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关风月,无关性别,只因为心之所向,故吾往矣。
大概也是因为,在他最无助时,有一个人突然以白纸样纯洁突兀又自然地闯入他的世界,带给他那时奢求的安宁和信任,与所有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不同,才有了那一点悸动。
所以这个人只要出现,无论是男子还是姑娘,都会撬动心房,而这个人恰好是他——也必定会是他。
他有太多的话想同心上那个人说,又总怕吓到他。
叶汐曾经害怕自己的残缺配不上端木谨,可真见到的时候又毅然地奔跑向她的终点。平心而论,叶浔和叶淮,比不上她勇敢。
叶淮追上了年少的欢喜,一切尘埃落定,他也想为自己自私一回。
他还在想要怎样突破月小楼的铠甲,叶淮就送来了月小楼的邀请。
叶浔:“……你确定是晚上?”
叶淮顿了一下,“……嗯。”
叶浔:“……”这诡异的停顿。
他扶额,“他是不是找你们谈过。”
叶淮:“不是我。”
“那就是阿祝。”叶浔笑了下,“他们的关系好得让我羡慕。我知道了。”
这个时间点是很奇怪的,要知道就是夜晚散步撞上,月小楼都像老鼠见了猫,今天却特意约在晚上。
知道月小楼同江祝聊过,叶浔心里就有了猜测。不管他有没有机会走到一起,月小楼都会想要听他的话,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夜幕低垂,叶浔如约而至。
他以为月小楼会很严肃地在院子里等他,没想到月小楼不知道怎样从江祈那里诓来了好几坛酒,其中一坛已经开封,满院子都是酒香。
江祈曾经送过他,叶浔一闻就知道,是琢烟谷特有的羽都,闻起来清香,酒劲儿却很大。
……酒壮怂人胆吗。
叶浔笑笑,走上前去。
月小楼已经喝了一杯,他酒量一般,没怎么喝过酒,一杯下肚觉得烧得慌,有点懵懵的,“……你来啦。”
叶浔拿开他的酒杯,“羽都不适合你,怎么要来这个了。”
月小楼一把抓住,语气很不高兴,“不许拿!”
“好,我不拿。”叶浔松开酒杯,不动声色地将酒坛挪走了。
月小楼也清醒了点,他直起身,略有些尴尬地转着杯子。
“我先说吧……晚点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