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叶注意到他们的袖子上面,都贴了一张符,大约是为了驱邪保平安用的。
房间内,“新娘”身体倾斜地靠在椅背上,王雍简就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他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夹在袖子里的防御物。似乎想给自己找一点安全感。
大婶不敢进屋,就在门口喊道:“灯火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堂。”
她嘴里喊着喜庆的说辞,但是房间里的王雍简和吴光宗无一例外都神情肃然。
大婶高声说:“拜高堂。”
屈忆寒闻言,说:“姐姐,一拜不是拜天地吗,为什么王雍简要拜高堂?”
白秋叶说:“天地是指的天地神,但你看桌子上面没有放天地神的牌位。”
司徒獠说:“供了天地神的牌位,他家的女儿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屈忆寒点了点头:“也是,神佛都是克鬼的。”
白秋叶又想到了鱼神,说:“那也要看是什么神,有些本身就是邪物。”
王雍简站着不动,大婶便又催促了一声:“拜高堂,感谢父母养育之恩。”
王雍简没办法,只能潦草地朝长桌另外一边空着的椅子拜了拜。
他拿着绢花弯腰,牵动了一旁的新娘。
那纸新娘身体一歪,眼看就要从椅子上摔下来了,王雍简连忙伸手将其扶住。
顿时一股恶寒从指间窜向全身,王雍简闪电般将手放开,心脏跳得咚咚直响。
大婶又喊道:“夫妻对拜!”
王雍简僵硬地转过身,看着坐在椅子上面一身暗红色嫁衣的纸新娘。
他深吸一口气,九十度弯下了腰。
大婶见状,喊了一声:“礼成!”
王雍简听见声音,正要抬起头时,听见长桌处有酒杯被碰倒。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吴光宗,对方面无血色地瘫倒在椅子上,一脸骇然地看着他。
不,吴光宗不是在看他。
吴光宗看的是他面前的纸新娘。
王雍简回过头,就看见原本正面朝向长桌的纸人,不知何时竟然转向了他这一面。
它的身体佝偻着,朝前微倾。
被悬在一人一物之间的绢花,没有任何外力地疯狂摇晃起来。
与此同时,纸新娘头上的红盖头斜斜地滑向了一旁,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
一双被黑色颜料勾勒出的眼眶里,毫无神采的眼珠正直勾勾的盯着王雍简。
它脸上还抹了两块界限分明的圆形腮红。
一只樱桃小嘴微微抿起,和巨大的眼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王雍简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他扔掉了绢花,后退两步,直接拿出了自己的防御物。
纸新娘被他一带,彻底从凳子上摔下来,倒在地上。
门外的一干宾客们终于看到了纸新娘的脸,顿时惊慌失措。
大婶连忙喊了一声:“姑爷,你在做什么,快把新娘子抱起来啊!”
王雍简看了一眼防御物,那是一块玉佩,然而玉佩并没有裂开或者发黑,说明刚才没有鬼物袭击他。
王雍简稍微安心了些,心想这场婚礼不得不完成,纸新娘再古怪,他也必须上。
王雍简伸手将纸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这纸新娘轻飘飘的,只有身上衣服的重量,本身就是个用竹条和纸扎成的中空物。
刚才打翻了酒杯的吴光宗,看见纸新娘不再动弹,终于缓过劲来。
他说:“快,把人带走。”
大婶擦了擦鬓角的冷汗说:“对拜完毕,新郎官,可以把新娘背上,进洞房了。”
王雍简硬着头皮将纸新娘背在自己身上,从屋子里走出来。
外边因为喝酒喧哗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除了唢呐响亮的演奏以外,吴家门口一百多号人,此刻竟然鸦雀无声。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大婶对着白秋叶这桌说,“夫家的朋友,赶紧陪着新郎官进洞房啊,越热闹才越吉利。”
她说完又看向了娘家那一桌。
白秋叶他们隔壁桌的人早就已经被知会过,齐齐站起来,走到王雍简到身后。
白秋叶注意到他们每个人的袖子上面都贴了一张辟邪的符。
司徒獠放下酒杯说:“走吧。”
他们也站起来,跟这些人一起,簇拥着王雍简和纸新娘,一起进了旁边那栋楼里。
上到二楼之后,王雍简将纸新娘背进了新房。
新房是白秋叶布置的,一眼看过去红色床套、红色被褥、红枕头、红色门帘,一片血红。
吴家的亲戚站在门口,没有一个人敢踏进房间。
“姑爷刚才在礼堂上就忙不跌的揭了若男的盖头,实在有些冒失了。”大婶开□□跃气氛,“你要是想揭盖头,现在可以正式揭了。”
然而不管是王雍简也好,还是吴家的,其他人也好,每个人都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