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忆寒松了口气:“今天晚上就只有饿肚子了,还好下午在徐大姐家里,吃过零食。”
司徒獠用一只筷子搭在碗沿上:“你今晚恐怕根本没有胃口吃东西。”
说话之间,时间慢慢流逝。
宾客们全部都落座了,吴光宗家张灯结彩,请了村子里会乐器的村民来当结婚仪式上的乐队。
唢呐吹响了半个村子,宾客们觥筹交错,碗筷撞击发出热闹的响声。
给吴若男修建的房子大敞着门,门口悬挂着大红的灯笼,烛光透过红色的灯笼照出来,将房子的大门染成了血色。
房间的天花板上挂着红色的灯罩,里面立着的是一人高的烛台。
这让整个房间的氛围变得更加诡异。
坐在门口的白秋叶几人,也沐浴在这种不祥的光线之下。
他们朝门内看进去,只见之前放在左边长桌被移到了正对门的方向。
?桌子上的布被换成了有鸳鸯刺绣的正红色喜布。
两只红色的喜蜡明明晃晃的亮着,分别置于长桌的两端。
桌上放着三个盘子,盘子里的糕点堆叠成小山。
盘子前还放了三个酒杯,里面已经装满了酒水。
在供品的后面,没有接受供奉的天地神排位。
桌子正中央靠墙的位置,放了一个相框,相框中正是吴若男的照片。
这张照片他们今天中午在吴耀祖的尸体旁见过。
照片上吴若男嫣然含笑,红润的嘴唇如同一颗鲜艳欲滴的樱桃。
烛光照在照片上,让吴若男的眼睛看上去眼波流转,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坐在门口的吴家人不约而同转过头,都有意无意地避讳着这个房间,又或者是在避讳房间里的这张照片。
“都是三份,为了请鬼食。”白秋叶说,“吴若男没有牌位,不知道用什么代替她成婚。”
她看见照片后面的墙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
两旁挂着两副对联,上面写着类似百年好合、龙凤呈祥之类的吉祥话。
红色的绸布从墙角拉到上方墙檐的正中央,又系到了横梁上。
往头顶一看,天花板上血波泛滥,将所有的墙面地面都反射成了暗红色。
原本应该代表着热情喜庆的红,这让人有种隐隐约约的反胃感。
这时吴光宗走了回来,面色阴沉,眉宇间透着焦虑不安。
白秋叶知道他多半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的老妈才急成这副模样。
下午和白秋叶说话的大婶,喊了一声:“拜堂之始,燃烛,焚香,奏乐。”
唢呐声再次激昂的吹奏起来。
原本应该放的鞭炮,因为害怕吓到了鬼新娘,所以便从流程中删减掉了。
王雍简身穿着一身新郎官的喜服,从旁边的房子里走出来。
或者说他是被押送出来的,身后跟着吴家请来的帮手,每一秒都在害怕他逃走似的,将他看得死死的。
王雍简手上牵着一条红色的绢花,先一步走出门。
这条绢花的另外一头,还连着一个人。
白秋叶三人定眼一看,只见王雍简身后竟然跟了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盖着盖头的人。
穿新娘喜服的人是被抬着出门的,她的身体在轿撵上摇摇晃晃,那根红色的绢花也随着她的动作一荡一摆。
王雍简这人本来不白,但现在看上去,脸色白得像漆墙的腻子。
屈忆寒压低声音说:“那是吴若男的尸体?我还以为他只是和吴若男的照片拜堂。”
白秋叶也低声说:“不是,你看轿子上面那人的手。”
屈忆寒定眼一看,从红色的嫁衣中伸出来的手掌和手腕,竟然形状怪异。
手指一根一根和被刀随意削过的萝卜条一般。
手腕和隐约露出来的手臂一样粗,没有人该有的肌肉弧度。
“不是尸体,是个纸人。”司徒獠说,“吴家对吴若男的尸体避而不及,怎么可能把它背回来。”
屈忆寒松了口气,目送着王雍简牵着绢花,和纸人一起向一层平房走来。
王雍简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僵硬的对他们点了点头,便在担任媒人的大婶催促下踏入了房间。
屈忆寒猜测道:“他之前做了准备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白秋叶也是这么觉得。
王雍简现在的状态和下午他们分开的时候相比,差了许多。
仿佛被女鬼吸了精气。
吴光宗在王雍简和纸新娘进房间之前,就早一步进去了。
他坐在那张长桌的左边,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在红光下,看起来像是一个恶鬼罗刹。
两个抬轿撵的人进了屋子后,连忙将“新娘”往对着桌子的其中一张椅子上一放。
他们便向逃命般,迅速离开了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