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有话,不妨直说。”鎏英懒得与他哑谜,毫不客气道。
“可知这尸解天蚕之蛊乃是他从天界带回来的,所以这施蛊之人,必是九重天之人。”
“那又如何?”
“所以鎏英公主想要治好自己的小相好,少不得有求于天界。”
鎏英一听就十分意动,可仔细一想又败兴了。天界今非昔比,能帮助她的凤兄早已不在,如今的天帝陛下只会对她视而不见。
固城王趁机拍拍她的肩,“你知道,这尸解天蚕可解之法在九重天,不过那天帝怕是不会轻易与我们魔界结交。”
“他自是不会,当今天帝弑父杀弟泯灭人性,怎会屑于救人。”
鎏英愤概难当。
很好,鱼要上钩了。
固城王状似真诚,“鎏英啊,本座也希望你能得个好归宿,只不过这暮辞的确命运多舛,若是以前战神在,凭着你爹和他的交情还有两分可能…可是现在,除非我们能把天界攻下…否则,暮辞这孩子,可惜了。”
提及旭凤,鎏英的面色更难看了几分,虽然没听进固城王的言外之意,总归将她心中不满的种子越埋越大。
固城王看在眼里,心中的得意更甚,他和隐雀还有那么几分交情在,纵然他狡猾不肯透露半分,却也能从他的表现上猜出来,天界现下多事之秋,最好乘虚而入。
魔界另有盘算,不过无论他怎么想,此时天界安稳无声。
九霄云殿外,一只通体雪白的云鸟从天庭飞了出去,润玉站定看着它越飞越远。他很清楚鸟族的地形,即使后来隐雀布防更换过,也没有太多能逃过他的注意。
鸟族精灵作乱之事还可以再压一阵子,既然花界不识时务,那也不怪他不留情面。
润玉步子踩紧,转身回到九霄云殿。展开奏书,是魔界忘川隐有动荡的消息,方执笔回复,殿下袅袅走来一位青衣女子。
邝露规矩行礼,近日要为上神,爹爹和她都忙了许多。风神一职她并未有什么想法,如果可以,她其实更想接任夜神之职。
知是她来了,润玉未曾抬头,寻常道,“近日魔界频繁有异动,遣了水神暗中调查此事,你也一道前往。”
他信不过莺歌。
邝露默然应下,又抬头看了润玉一眼,“陛下,花界有消息,锦觅仙子已经苏醒了。”
润玉将要落下的笔尖迅速酝酿了一团浓墨,欲坠摇曳。启眼向她看来,润玉肃穆的时候,整个人都遥不可及。大殿中响起他无悲无喜的声音,
“你亲自去一趟花界,带上岐黄仙官,传达本座的贺喜之意即可。”
“是。”邝露略有慌乱,“陛下,此事可要知会源儿仙子一声?”
“不必。”
润玉正慢条斯理搁了笔,明显是心情不悦,邝露为他的威仪压迫,距离顿远,她就要退下,此时却有兵将来报,毗娑牢狱中的废天帝废天后,想要见润玉一面。
邝露瞬即呼吸一滞,紧张地转向润玉。他面无表情,原本放在案上的手却轻轻地卷了一下。润玉似乎也没想到,瞬即冷笑。他们之间,也的确欠一场痛快。
…
毗娑牢狱布满紫电,还有雷火的燥热,比外界要煎熬许多。
润玉一身白袍走过,似乎扫空了不少焦灼。邝露跟在润玉身后,她不知太微荼姚起了什么心思,此时此刻都是担忧着润玉。
牢狱的光线带着混沌昏暗,再次见到落败的太微,周遭的一切都那么模糊起来,一如他那副矛盾残生的模样。荼姚就在一旁,僵直着身体,看他的目光带的怨毒似乎要化为实质。
润玉不计荼姚入眼,目光淡淡瞥向沧桑的太微,语气隔着数不尽的淡漠,“你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毫无一丝情感,不过是在看一个不配入目的人一般。
太微心被刺痛了,他曾也是高高在上的天帝,如今被这个一直忽视的儿子拉下神坛。他望着润玉的冷淡,失神嗫嚅,“润玉,你当真这般痛恨为父?”
“呵,”润玉一声嗤笑。
那双星眸的冷意丝丝散发出来,“若是还想演父慈子孝的戏码,大可不必了。本座没有那么多闲时与废天帝回忆往昔。”
太微眼瞳一缩,“润玉!”
太微惨然,“身为一个父亲,为父的确有愧于你,可作为一个天帝,本座不得不为大局着想。权力制衡,不能心慈手软,你如今到了这个位置,还不知道与自身的亲情相比,天下苍生才是最重要的吗?”
“天下苍生?”
这几个字在润玉口中回味,直指太微的虚伪,“太湖生灵不是天下苍生,龙鱼一族不是天下苍生,洞庭湖三千生灵亦不是。”
“在你的眼中,恐怕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是你最想守住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