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狱、天疆经历初番冲突过后皆偃旗息鼓按兵不动,时局暂时安稳。
素还真换了一身家居服泡茶抚琴,好不悠闲。
“师尊,黑月的问题还没解决,为什么你还有心情泛舟抚琴啊?”
玉波池上朵朵莲花随风轻曳,一叶小舟归返,素还真内劲轻提纵身上岸,小狐和小鬼头上前一左一右将他簇拥在中间,两张稚气的小脸写满不解。
素还真老神在在:“因为吾在等。”
“等?等什么?”
“等一位走投无路的王者主动寻吾帮助。”素还真右手收拢扇柄在左手轻敲三下:“虽有森狱第一剑者护持,但剑者能为,在特定情况之下亦是爱莫能助。”
想起好友屈世途自森狱秘密传回的讯息,阎王惨遭天地蝱与牧神围殴,眼下连伤带毒怕是性命堪忧,纵然玄同太子剑法修为堪比神鬼,此刻也只能老老实实寻医问诊——非非想早被黑后爪牙撵得四处逃窜,短期之内玄同太子的选择十分有限。
小狐与小鬼头挠着脑袋仍然有些不解:“师尊你前不久好像才算计过神思,阎王还敢向你求助吗?”
“耶,王者的心思,一向与凡夫俗子不同啊……”素还真闭目感应,吩咐道:“贵客登门,你们去迎吧。”
两名小童领令而去,很快带来一位气质清冷的红衣剑客。
“森狱玄同太子,幸会。”
听到素还真对自己的称呼,玄同略微一怔:“嗯?你知晓吾之身份?”
“根据阁下形貌与独特剑息,身份不难猜想。”素还真已泡好香茗,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还望不弃。”
玄同应邀,入座品茗,顺便说起来意:“听闻清香白莲精通医理……”
“不问剑理问医理,阁下非是为自己而来。”素还真不以为意:“森狱之主需要援助,素某可以援手,但有前提,希望阁下应允。”
“请说。”
“阎王牵涉多方是非,吾需要你将他带来翠环山接受医治。”素还真见玄同面露沉思之色,补充道:“眼下阎王四面楚歌,唯有翠环山能护他周全。吾观阁下并非醉心权势之人,若今后为保护阎王始终处于漩涡之中,想必也非你所愿。”
“你真正可以保证他的安全?”
“素某说到做到。”
“嗯……好,吾会尽快将人带来。请。”
“奉送。”
为表郑重,素还真亲自起身相送,一路将玄同送至翠环山脚下,玄同想起论剑海评剑当日素还真的精彩点评,直接问出心中疑虑:“《观剑不则声》是你所著吗?”
“哈,玄同太子果然是爱剑之人。至于《观剑不则声》作者嘛……这保留一点神秘,下回见面,吾们可以再论。”
见素还真神色自如,玄同也不再追问,但对素还真观感又有所提升,离开翠环山后,自言自语道:“清香白莲素还真,嗯……”
佛乡深层之中,天罗子立身佛谜巨像之下,本是少年之姿,鬓上却舔白发,形貌与之前殊异,平静的一双眼,隐藏一股深切哀哀之意。
“天罗子,看来你已获得佛乡深层力量。”
守候在外的佛铸裳璎珞与荷叶禅师见他终于出关,松一口气同时,亦讶异他之变化。
“天罗子已死,如今的吾,是心怀铅,谜中一幻身,心中一点缘。”
“是何缘?”
“师父说太岁。”
“……哎。”裳璎珞低声长叹:“执念,果真放不下?”
“不可放下,始终不能放下,一旦放下,便是否认吾从头至尾的存在价值。”心怀铅向裳璎珞行一佛礼:“这段时间,感谢佛铸与禅师的陪伴与教诲,吾要前往尘世,了却吾之缘。告辞。”
“心怀铅……哎。”裳璎珞仍是无奈,转向荷叶禅师:“你呢?道溟之请托,你欲赴约吗?”
荷叶禅师双掌合十:“人已入轮回,孽身便不再载缘;剑已入轮回,锋锐便不复饮血。”
见他心意已决,裳璎珞唯有祝福:“希望佛友能坚定前路,不再受邪兵控制。”
“请。”
一场告别,各奔前路,裳璎珞催动佛门阵法,天佛原乡在云烟缭绕幻象蜃景之中,悄然隐匿于世。
心怀铅手持佛珠,腰悬剔透魂晶,一如昔日说太岁带着天罗子之影流浪苦境,一者虚,一者实,同样的心事重重、前路漫漫。
“师父,过去是你带着我四处漂泊,如今换吾带着你找寻生机。”
心怀铅一手轻抚腰侧魂晶:“吾都知道了。吾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幻影,吾是阎王交托给你的任务,但天罗子是真实存在于太岁的生命之中……”
他一边呓语,一边朝着万鬼黑渊方向前行。
黑渊入口,面色惨白的念姬幽幽而出,语调凄冷:“许愿,当付出同等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