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秦低头看了一眼秦君,冷声道,“带路。”
几人小心将秦君搬去马车上,马车内此刻一片乱糟糟的。靳秦伸手挥落榻上的东西,将秦君小心放好。
一个木箱应声跌落在马车上,里头的衣物散落一地。
靳秦的余光扫到一个花色,瞳孔一缩,伸手拿过那个花色看了看。
这是那日见到的布匹?
他将衣服抖出看了看,发现这布料做成的衣服十分小,不像是成年人能穿的。
而箱子里调出的鞋子腰带等,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秦君准备了一箱孩童的衣服?
靳秦捏着那些布料没明白秦君是什么意图,囫囵将布料都收进了箱子里。
第三十章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杜华楚说的那个地方。
那是一座府邸,修的极为雅致气派,四周的建工甚至让人觉得这是一座行宫。
杜华楚翻身下马,门口守着的认识她,赶忙扶住满身血污的她。
“翁主这是怎么了?陛下呢?”
“快!快叫苏大夫来!陛下,陛下,受了重伤!”
“什么?!”
下人们闻言赶忙往里头跑去了,杜华楚不敢歇息,抓着另外一个下人道,“不止……不止陛下一人……藏……藏好……”
她实在太累,还未说完话便已经晕在那下人身上。
祁恪连忙上前来扶过她,将她揽在怀中。下人只听了个大概,联系到杜华楚所说,倏地变了脸色,急匆匆往里报信去了。
很快便有一行人跟着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出来,直往马车边去。
祁恪见到那人惊了惊,片刻征楞以后出生道,“苏御医?”
苏滨白步子一顿,眯着眼看了看,认出这是祁渊的儿子祁恪。
他点了点头,不再停顿,往马车那儿去。
马车上靳秦正抱着秦君,手里还拿着染着血的剑,他动作轻柔,目光之中尽是心疼之意。
苏滨白掀开帘子,见了见面情形,挑了挑眉。
看来这就是靳秦了。
他微微咳了一声,靳秦手中的剑一紧,眼神凌厉的看向苏滨白。
苏滨白初初见到这张脸愣了片刻,下一刻便立马反应过来,“陛下伤的重,需要立刻治疗。”
靳秦低头看了一眼苍白的秦君,薄唇紧抿点了点头。
“把陛下抱进来,我可为陛下医治。”
靳秦抱着秦君下来,动作极为小心呵护,他看着苏滨白,眼里有些不信任。
“陛下此伤凶险,我凭何信你?”
秦君的箭伤在胸口,靳秦已经看过,这箭离胸口极近,若行医者医术稍逊一点,便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祁恪此刻走过来,对靳秦说,“这是嘉帝时期亲封的苏御医,医术极为精湛。”他看了一眼秦君,严肃道,“天底下若连苏御医也救不了陛下,那真是没人能治了。”
靳秦并未听过苏滨白的名头,但祁恪不至于害秦君,他们自皇城里头长大,又是世家贵族,知晓的比他多。
靳秦脸色稍缓一些,朝苏滨白低头道歉,“晚辈失礼。”
苏滨白挥了挥手,表示不在意这些细节,“快些抱陛下进去。”
靳秦不再犹豫,抱着秦君进了府邸之中。
外头祁恪也想跟着进去,苏滨白暼了一眼被他放在马车上的杜华楚,“把这丫头也一并抱进来,你个呆瓜。”
祁恪被训得一愣,点点头,又将杜华楚抱了进去。
秦君的伤实在凶险,苏滨白仔细看过以后才知棘手。
他取出一袋金针来,将秦君身上几个要紧的穴位封住,唤来靳秦。
“小子,你来拔箭。”
靳秦走过来的步子瞬时顿住,黑色的瞳孔映照出苏滨白的影子。
“您说什么?”
苏滨白没有开玩笑,这箭必须得靳秦来拔。
“此箭挨着陛下心口,你是习武之人,又在战场摸爬滚打,对力道控制最为准确。如今我封住陛下身上的几个大穴,你下手稳当快些,把箭矢□□。”
靳秦站在那儿慢慢握紧了身侧的拳头。
他替很多人拔过箭。
战场的兄弟们或是他自己,他拔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下手既快又稳。
可秦君呢?
他转头看向床上昏迷的人,这是他终其一生不敢冒险的人。
“必得我来?”他声音哑哑的,低着头问。
苏滨白有些奇了,这有何不愿意的?他已经封住几处大穴,只待靳秦拔箭便可。
他一个战场上下来的将军,这样的事不说千遍,百遍也是做过的。
“小子,你怕什么?”
靳秦压了压喉间的血腥味,抬头看着苏滨白,眼眶发红,“苏御医,于你而言床上躺着的是天下君主,可于我而言,却是我这一生愿意活下去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