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皱了皱眉,李宝观察到她的神色,上前准备叫人拉下这个乐师,却见秦君挥手,又停在了原地。
陛下竟没有生气?
李宝有些心惊,不免落了些目光在那乐师身上,但见这乐师一身淡然面庞冷峭,眉宇之间有些熟悉。
秦君盯着谢修的脸看了一会,就在众人以为谢修会被拉出去的时候,不料陛下开了口。
“既如此,你想用什么吹奏?”
跪在地上的谢修眼中一亮,很快又被他强压下去,维持脸上的淡泊道,“玉笛。”
玉笛?
一个乐人哪里来的玉笛?
谢修当然没有玉笛,他抬头看向秦君,“可否陛下请赐一支玉笛?”
“大胆!”
李宝在旁呵斥他,正要继续开口,秦君敲了敲桌案,“李宝,退下。”
她眉眼不见厉色,但却让人不敢说一个不字。
“拿一支玉笛来。”
李宝更惊,陛下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对一个乐人这么纵容?他再次打量了这名乐人,越看越心惊,这人的模样倒有几分像靳宣那时。
不卑不亢,淡漠冷峭,这气质与靳宣那时十分相似。
莫非陛下是把这人当做靳宣了?
李宝在旁为自己的友人叫苦,好好的非要在西北呆着不肯回来,现下好了吧,陛下得不到你就想得到一个低配的你。
玉笛很快呈上,秦君拿过宫人递过来的笛子,伸手随意将笛子往谢修跟前一扔,“吹吧。”
谢修看着手中的玉笛有些发愣,他先是握了握,而后有些克制不住的摸了摸手中的笛子。
当真是玉笛,通体凉润,一支玉笛兴许千金不止。如此的一支玉笛,陛下却当做什么普通物件一样随手扔给了他,这就是权贵?
他握着玉笛的手紧了紧,仿佛手中握的不仅仅是玉笛而是他一直渴望却触碰不到的东西。
宣政殿之中在寂静以后慢慢响起了一阵笛声,笛声悠扬婉转,如月光之下偏偏起舞的仙子凄凄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又如雾色蔼蔼下拨冗见光的晨阳。
尚乐府的乐人们皆是震惊无比,谢修何时还会吹笛了?而且还吹奏的这样好,他这般的技艺为何会被安排做琴师呢?
谢修站在那处,修长的手按在玉笛上,一时之间众人有些分不清究竟是美玉惑人还是那双手。
秦君不知何时又闭了眼,谢修目光落在秦君身上,在淡漠的目光之下是隐藏至深的野心。
他吹奏了一曲又一曲,直到外头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榻上的秦君才悠悠醒来。
一旁尚乐府的人早已经等的焦急,而谢修还不知疲倦一般的吹奏了一曲又一曲,直到秦君挥手示意他停下。
李宝知道秦君兴许是睡了一觉的,他赶忙走上去将秦君扶起,小声道,“陛下,天黑了。”
秦君拂开李宝,右手撑着头,“你叫什么名字?”
谢修心中一跳,强自镇定道,“奴,谢修。”
“谢修?”秦君念了一句,“以后便住在春依殿。”
谢修眼中猛地迸发出强烈的喜,嘴角几乎压制不住上翘,他急忙跪下,“谢陛下抬爱,谢修日后定尽心服侍陛下!”
看他这副作态秦君倒是有些失望了的,不过她既开了口肯定也不会反悔就是。
李宝心里早有准备,现下秦君开口倒也没有那么震惊了,他小声询问,“陛下,应给谢修什么位分?”
秦君的手敲了敲桌案,眉眼沉静,似乎是在思考此事,“我记得梁光霁是四君之一?”
“陛下记性好,没有错。梁文君是四君之首。”
“那便赐谢修才君一位好了。”
这话轻飘飘的但却重重的落在了在场各位的心中。
才君?
四君之一的才君?!
一个乐人能入陛下后宫也就罢了,竟然还被封了才君之位?!
要知道陛下登基这么久,后宫算的上名号的也就梁文君一位!如今再封,竟然是一个乐人?且直接被封了才君的位置?
众人的目光全落在了谢修身上,这目光中艳羡、惊讶、嫉妒都有,好似谢修抢了他们的位子一样。
谢修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不但能入后宫,还被封了位分,且这位分还这么高。他之前只想着能被陛下高看一眼,现如今当真是意外中的大喜。
李宝有些怜悯的看了谢修一眼,见他眼中压制不住的高兴,心中不屑的哼了一声。他之前还觉得谢修是低配的靳宣,如今看来谢修都不配和靳宣的名字提到一块去。
他初入后宫就如此张扬,不说前朝,就是后宫里头那位梁文君就有的他受的。
一个没脑子的蠢货罢了,靳宣才是最棒的!
“尚乐府的乐师怎么多是男子?”秦君这时瞥了一眼这些乐师们,发现当中几乎不见女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