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鱼嘴角一抽,用关爱的目光瞧了她一眼,毫不意外地问道:“什么时候看上的?”
千牵“咔咔”咬了几口鲜脆多汁的梨:“就这几天的事情。”
“那你急什么?”
“你以为我是你……唔……唔?”千牵愤愤咬下一大块梨肉,控诉道,“你又给我禁言!”
伯鱼只隐晦递给她一个警告的目光。
千牵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们魔性子急,见着喜欢的就想马上抱回家,有何问题?”
伯鱼才不信她这一套说辞,好整以暇地看她:“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忽然之间,就看上了别人?嗯?”
千牵皱了皱鼻子,用手掌挡住了余光里的傅沈泊,才开口道:“前几日,我们还没和两位神君——不是你们俩,没分开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只凤凰挡在我身前,鲜血洒了一地,当时那颗心就痛得不得了,活生生把我痛醒了。”
提到这事情,千牵的表情都有些不太好看了:“魔生以来,头一回睡不着,结果出房门的时候,你们猜猜我遇着谁了?”
“傅沈泊?”阿稚相当配合。
“没错!”千牵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大了些,引得傅沈泊侧目看了一眼。
她佯装如无其事地“咔咔”将梨子啃完,信手朝桌上小竹筐一扔。
千牵才继续小声道:“估计是我脸色太难看了,他主动跟我搭话,问我怎么了。那我肯定是全说了嘛,憋心里多难受啊!谁知道他越听脸色越奇怪,我还以为是我讲太久了,说得太细致了,没关心他,所以他才这样的。”
“哎!”千牵叹了一声,以拳捣掌心,“我还是太天真了!”
“怎么了?”阿稚十分及时地追问,是位好听众。
“所以我当时想弥补来着,就赶紧问了他一句,你怎么也没睡?他说他也做噩梦了。本来嘛,我也没多在意,可是后来仔细一想,不对啊!他做噩梦就做噩梦呗,干嘛说话的时候眼神躲闪,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千牵伸出食指,用力戳着桌面,颇有些咬牙切齿,“肯定是他那什么噩梦和我的梦有什么牵连,不然他至于这几日一个劲儿地躲我?”
伯鱼一眼就看穿了她:“还有什么没说的?继续。”
千牵也顾不上和他计较,恨不得将自己的苦水倒尽:“为了证明我的猜想,我肯定要去找他旁敲侧击的,但是就第一日,我带了那凤凰梳,一靠近他,耳边就出现了一阵凤凰清唳,傅沈泊脸色瞬间就苍白了起来,居然还晕了过去!”
伯鱼闻言眉角挑起,瞅了傅沈泊一眼。
千牵将他头扶正:“不能看,老看过去,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摆明了我们在说他吗?”
伯鱼心道,便是不说,还以为傅沈泊这狐狸似的人精猜不着?不过这会子,他也懒得给这丫头添堵了。
“然后他就开始躲我了。”千牵将桌子拍得哐哐作响,“真是气死我了。”
这会子,连阿稚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了。
千牵警惕道:“阿稚?神君?你这般眼神是什么意思?”
阿稚止住了自己的想法:“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他话说得轻柔,河面清风从窗潜入,一吹便散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秋分:暑凉相半(五)【一更】
画舫行进缓慢,两岸景色和民生百态一同映入眼底。
小妖们化形不完全,露出耳朵和尾巴,也别有一番憨态可爱。
他们在岸边叫卖,什么梨子、葡萄、香蕉,甜汤、干果、点心,客人站在船头一吆喝,把银钱往他们的大筐里一丢,他们就把那裹好的东西扔过来。
缓缓地,画舫靠近了烟火台。
恰在此时,那烟火师架起了皮影戏,准备唱的居然是守一神君由魔成神,大闹九重天的那一段。
阿稚未曾听过,便转头问:“这船可以停在这里听戏吗?”
千牵摇头:“夜间画舫都得绕河行船,三更天刚好回到自己原本的地儿,停不得。”
伯鱼原本支着一条腿,搭着胳膊,百无聊赖的模样。
他闻言侧过脸去,温声问阿稚:“想去看看?”
阿稚探头去瞧,点头道:“嗯,想。”
伯鱼起身,准备揽着阿稚一跃到岸边。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坏笑了一声,倒退两步,在千牵耳边道:“你和傅沈泊那就是天定的姻缘,命定的伴侣,实在不行,循性而动,莫要拘着自己。”
说完,“毁人不倦”的守一神君就揽着自己的心上人,施施然而去了,独留魔界小公主若有所思。
伯鱼拉着阿稚挤进了熙熙攘攘的妖民中间,他伸着长臂,给阿稚圈出一个略宽松的地方,不见怎么动作,就直接进到了正对着烟火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