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默半晌,“我生病你不应该高兴吗?我背叛了你,你不是应该让我不死不活吗?为什么还要把我送到医院?”
周舜臣却不屑轻嗤,“你若病死是你的命,不能算是我对你的惩罚。我要让你康复之后,再来尝尝下地狱的滋味儿。”
我不着痕迹握拳。
他继而伸手用力捏住我的下巴迫我抬头,语气冷了些许,“好好养病,在我没有惩罚你之前,可千万别想着逃。”
当天晚上,我死活睡不着觉。
周舜臣就坐在隔壁病床上开视频会议。
我有一眼没一眼地瞧着他。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轻嗤一声,说不出是笑还是什么,“怎么?是不是以为只有像严筠那样的人才会一本正经地开会讨论问题?而像我这样的,只会招呼小弟出去明/抢?”
我无声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周舜臣也没再搭理我。
他开完视频会议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他将笔记本电脑合上,下床走到我旁边伸出手来在我额头上试了试,半晌皱眉,“怎么还是有点热?”
我一把将他的手打掉,“退烧也得有个过程,你当我吃的是仙丹。”
周舜臣垂眸顾着我,头顶天花板聚拢的灯光掠过他的眉心,语气又痞又匪,“我还真就以为你吃的是仙丹。”
我不想听他王/八念经,直接拉了被子,连头一起蒙住。
窗外又下起了雨,下的很大,雨水打在窗户玻璃上,噼里啪啦地响。
我侧躺在床上,面朝窗户,背对着隔壁病床上的周舜臣。
我看到窗户上的雨珠划过玻璃面,然后留下了一条条椭圆形的水痕。
我静静地看着,越看脑子越清醒。
我睡意更浅,继而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表,已经快十二点了。
可我真的睡不着,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只不过,我的心情一点也不兴奋,反而十*T 分低沉。
这之后的第五天,我又做了一次全面的常规复查。但复查的结果不太好,淋巴细胞数并没有明显回升,而且,白细胞的数值也出现了问题。
医生反复研究了我的化验结果,然后建议我进行骨髓穿刺。
我不太懂这些医学知识,只从网上查了下,大概知道这是一种排除血液病的方法。
周舜臣破天荒不冷不淡地宽慰了我几句。
我其实并不在意这些。
人这一辈子,即便从不生病也是要死的,不过早一天晚一天罢了。
我安静地待在病房里看电视,其实也没什么好电视可看,都是些广告。
周舜臣从外面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换着台。
他买了一些水果,还有一些糕点。
我有心顾了一眼,正好都是我喜欢吃的。
我默了片刻。
算算日子,周舜臣已经在医院里陪了我七八天,但他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这样陪着我。
即便是怕我跑了,他也可以直接派几个保镖守门,完全就没有必要亲自守在这里。
虽然我看不惯他,但我也必须要承认,周舜臣的时间很宝贵,有这七八天的时间,他可以做太多有价值的事情,而非在医院里做一个护工。
他继而将手里拎着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扔,瞥我一眼,“今天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吭声,只继续拿着遥控器换台,把手里的遥控器按的跟游戏机似的。
周舜臣搬了把椅子坐到病床边,伸手从购物袋里拿了苹果削皮。
我没想到这苹果居然是给我削的,所以当周舜臣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时,我着实愣了一下。
周舜臣眉目不善,语气也算不上友好,他看着我,直接将苹果塞进了我的手心。
我并不想吃,事实上,我也是这么说的。
周舜臣大抵没被人这么拒绝过,一时气不过,直接把那个削好的苹果扔进了垃圾桶里。
我瞧着有些好笑,还就真笑了出来。
我说:“你知不知道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周舜臣痞里痞气地嗯了声,“那你让警察来抓我。”
我无声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他。
窗外恰时有冷风灌入,已是初冬,过眼之处,都是一片萧条。
仿佛记得有谁说过这么一句话,冬天,是适合回忆的季节。
但我不喜欢回忆。
大抵因为我的过往总是掺杂着苦涩,那种感觉,只要一想起来,就带着一种腐烂地味道,让我恶心又难受。
我总是喜欢明天,喜欢未来。因为它们是一张纯白的纸,干净、精粹、美好,让人向往。
但是,明天、明天、明天,慢慢地,都变成了昨天、昨天、昨天。
所有的未来,到最后,都变成了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