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乖云醒得比他早。
应该说他昨晚被折腾得没睡上个好觉。
他看着身旁沉睡的青年,麦色的肌肤在东方既白的光影里异常漂亮,虬结的筋肉和坚实的腹肌极有力量感。
他暗暗摸了一把,然后下了榻,穿好衣服,推门而出。
秦契锋在王府后院看到张乖云的时候——
发现他正在练五禽戏。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张乖云回头看见他,走到他面前来,阐述道:
“昨天,我哭了喔。”
秦契锋:……
“因为痛。”他分析道,“而且,你好像弄了很久。”
“是在下输了。”秦契锋没打过这种败仗也没有吃过这种瘪,他认怂了。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张乖云仔细分析着,“我好像真的察觉不到悲欢……”
他抬头看向对方,真诚发问:“要多试几次吗?”
“不必了,”秦契锋略低头,轻声在他耳边念道,“你真是我抱过的人里面,最无趣的那一个。”
却听张乖云脱口反问:
“难道变有趣,就懂悲欢了?”
秦契锋觉得自己都快被他给绕进去了。
他知道同对方讲不清楚,干脆不再说话,转身便走,但走出几步又停下来,郁闷地笑道:
“不过你应该庆幸,我暂时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因为我秦契锋这辈子只对两种人好。”
他对上对方稍显奇疑的眼神。
“救命恩人和——”
“露水情人。”
第5章 杏仁酥
这**廷放沐,张叛雨知道翰林院的人也一并歇息,准备出宫找曾逢月去酒楼喝酒,顺带找机会套他的话。
马车还没行到曾府,他便在街边的点心铺子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今天的曾逢月打扮得不太一样。
他穿着细麻织成的素白长衫,长发用鸦青的丝带绾扎起来,从旁看去神情很是敛肃。
张叛雨小声吩咐仆人停下马车,掀开车帘蹑手蹑脚地跳了下去。
他鬼鬼祟祟地靠近对方,只见对方专注地盯着点心,并未觉察到他。不一会儿他便站到那人身后,准备拍他肩膀吓他一下。
曾逢月方接过店家手里的那盒杏仁酥,甫一转身,便听到“嘿!”的一声,接着一张大脸就扑到他面前!
他猛地一个激灵,出于本能反应,抬手就把刚出炉的杏仁酥怼到对方脸上!
张叛雨“哎呀”一声,被糊了满脸的酥饼屑渣,忙用手去揩,一边揩一边叫着烫!
曾逢月一看原来是他,也急着拿衣袖帮忙擦,边擦边道歉。
“六皇子恕罪!我、我不知是你,你怎么站在我后面呀!”
张叛雨心里生气,很想发作,但听到对方焦急的声音,也知道本是自己先要惹他,纯属自作自受,便也作罢。
“怎么,这点心你买得我就买不得了,凭什么不能站你后面了?”
他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不是的,这点心……点、点心?!”
曾逢月说完,忽然反应过来,低头看向地面,“哎呀,我的杏仁酥呀!”
“不就是一盒杏仁酥吗,我给你买十盒!”
张叛雨说完,不以为意地站到铺子老板面前,正要开口,没想到被浇了盆冷水。
“这位公子实在抱歉,这杏仁酥是限量的,已经卖完啰。”
老板说刚刚被打翻的是最后一份。
张叛雨愣了一下,扭头看看曾逢月。
只见他盯着落了一地的酥饼和油纸不知在想什么,神情是越发地难过,一张小脸委屈巴巴的,叫人看了心疼。
他拉起他的手,安慰道:“走!我请你去万记大酒楼吃点心!那儿的杏仁酥是顶好吃的,味道肯定不比这儿的差!”
此时拱火的店家幽幽地哼道:“这位公子不是我吹牛,万记的酥饼若拿来跟我店里的比,那实在是连提鞋都不配哟!”
曾逢月冲张叛雨苦笑了下,发现对方眼皮上还沾着点碎屑,抬袖帮他擦了。
“不是我要吃,”他温声细语地解释道,“这包点心我是要带去给我娘的。”
他说他娘从前最爱吃这家铺子的点心,因为现在吃不到了,所以他每年去看她都要带上这杏仁酥去。
张叛雨盯着曾逢月神色哀愁的脸,又忽然想到那日在曾府听丞相说对方是他一手带大的,突然反应过来。
今天,应该是逢月母亲的忌日吧。
张叛雨深深地愧疚起来。
他想着自己怎么也该郑重地给人赔罪,但又想不出来弥补的法子,只能攥着对方的手恳求道:“我陪你一起去好么?”
曾逢月点点头,张叛雨喊他坐车,但他拒绝了,说不能坐车,今天要走着去才有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