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这话,都不禁大笑起来,只有一人涨红了脸,四处张望,想要找到说话的人是谁。但是每个雅座之间,都有竹帘相隔,贾珂和王怜花适才吃饭之时,不愿被人打扰,便将竹帘放了下来,因此那人找了半天,都也没有找到说话之人究竟是谁。
星儿一直微笑不语,待听到贾珂开口,她眼波一转,便向贾珂和王怜花所在的雅座看去,只见绿幽幽的细竹帘垂了下来,竹帘缝中隐约透出天光,还有两个影影绰绰,交叠在一起的人影。
等到大家哄笑完了,星儿笑道:“那勾栏的日子虽不好过,但是照我看啊,这员外家的日子更不好过,如此说来,这员外夫人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地做了一件好事吧!”
那中年人道:“倘若员外夫人把江菱卖到了揽月阁,也许还算是一件好事,毕竟揽月阁是京城最有名,最气派的妓院,这种妓院的老鸨,对手下的姑娘很有分寸,不会虐待她们。但是那员外夫人既已将教坏爷们,有辱家风的罪名,都扣在了江菱的头上,心中自然恨极了她,如何肯将她送去揽月阁这样的地方?即使是比揽月阁次一等的妓院,她也觉得太便宜了江菱,最后她挑挑拣拣,将江菱送去了一家日子最为艰苦的妓院。”
那姓许的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老兄,那月神是怎么去的揽月阁呢?”
那中年人笑道:“也许是因为老天心存愧疚,想要对她稍加补偿,也许是因为她虽然命运坎坷,仍不愿放弃一丝希望。她被卖进那家妓院以后,那家妓院的老鸨见她浑身是伤,不好立刻逼她接客,过得十几天,见她身上的伤好了,便逼她开始接客。
没过几天,她就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贵人。这位贵人姓袁,家中微有薄产,虽然对江菱情根深种,但是拿不出赎身的银子来。江菱也没指望这位袁公子能给自己赎身,只求他帮自己想一个主意,她不求离开这烟花之地,只求换一家妓院。
那位袁公子隔日便去了揽月阁,找来揽月阁的老鸨,向她大吹特吹了一番江菱的美貌。当时揽月阁的花魁年纪已大,老鸨正发愁该找谁这位花魁,听了袁公子这一番话后,不由生出好奇,便带人去了那家妓院,将江菱叫了出来,当天就给她赎了身,带她回了揽月阁。”
那姓许的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之中满是惆怅,忍不住问道:“老兄,不知这位袁公子,现在身在何处?”
那中年人道:“他已经过世二十多年了。”
忽然一人“啊”了一声,惊讶道:“这位袁公子死了?他怎么死的?”
那中年人道:“这得从江菱进入揽月阁说起。要知道揽月阁中的妓|女,皆以‘月’来取名,而那老鸨给江菱取名为月神,便是要她艳冠揽月阁。因此那老鸨将江菱买入揽月阁以后,并没有急着逼她接客,而是请来最好的老师,培养她的仪态谈吐,音乐妓艺。在她十六岁那年的中秋节,老鸨终于让她当众露面,那天晚上,她以一曲瑶台月下舞,惊艳了所有人,不过几天便名动京城。
无论哪个城市,妓院、赌坊、酒馆这类地方,本就是鱼龙混杂之所,有些云彩可能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其实稍微一动,就会下起刀子雨来。江菱本就因为‘月神’这个名字,得罪了不少揽月阁的红妓。
这些红妓大多都有长期的恩客,她们纷纷向恩客们大吹枕头风,有些恩客看在她们的面子上,便出手小小的惩戒了江菱一番。江菱空有美貌,却没有自保之力,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遵照老鸨的提点,也寻了一个长期的恩客。这位恩客,便是江菱人生中的第二个贵人,咱们暂且叫他霞公子好了。
那揽月阁的老鸨给江菱开了五万两的赎金,这五万两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一来江菱艳动京城,连皇上都听说了她的美名,二来她和这位霞公子来往以后,就再没有人敢出手为难她,更别提抢她的生意,扣她的钱了。因此不到两年,江菱便攒够了赎身钱。
那时江菱已经在揽月阁待了将近五年,但她一直没和那位袁公子断掉来往,这时攒够了钱,江菱便叫来那位袁公子,将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了他,请他用这些钱给自己赎身。”
王怜花听到这里,目光一闪,低声道:“要么这人说的是假话,要么月神生财有道,除了接客以外,还有其他发财的门路。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老鸨,会允许手下的头牌姑娘在两年之内给自己赎身的。纵使月神天赋异禀,赚钱的能力,远远胜过其他妓|女,揽月阁的老鸨也会根据她的价格,抬高她的赎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