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院落中走了一走,江念晚佯装自然地迈到宫门口。
香兰盯着她的神色片刻,道:“公主可是想去找帝师吗?”
“谁想去找他啦!我就是想出去逛一逛而已!”江念晚背着手,故作生气走远。
香兰看着自家公主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暗中叹了口气,默默跟在她身后。
只是才走出西宫宫口,却忽然撞见一人。
来人提着一盒糕点,正是曹选。
“九公主。”曹选给她行了礼。
江念晚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他身后,没看见什么人,重又移到他身上。
“你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啊?”
“回公主,帝师去了刑部,吩咐属下拿这糕点盒等着公主。”
“我……他怎么知道我会来,不对,我根本不是来找他的啊,我就是随便走一走!”骤然被人戳穿,江念晚愣了半瞬就开始正色反驳,攥手道,“他好自作多情!”
曹选心道帝师果真料事如神,竟连九公主是什么反应都已料到,只自然接下这话道:“公主息怒,帝师只是想到九公主近日心情烦闷,定会想多出宫走走,所以只吩咐属下在这等着,若是能遇到公主,自然是最好。若是遇不到,属下便改日再来。”
曹选递上糕点盒子,笑道:“城北刘记的桂花软酪奶糕,一年只做这么几日,也算是有钱也难买到的稀罕点心。求公主赏个脸笑纳,千万别生气。”
刘记的桂花软酪……江念晚想起上次同他出宫,瞧见城北刘记外面排了好长的队,因着好奇念叨了一嘴。
他竟也记下了。
不过她现在可不是什么用吃喝就能收买的人。
“不必……”
“公主,”曹选适时将盒子拿高了些,笑言,“您若是拒绝属下,属下也没法交差呀。”
镂空的盒子被风扫过,清甜的软酪香气尽数飘到江念晚的鼻息之中。
江念晚轻咳了声,勉为其难:“既然如此,就不让曹经历为难了。”
“多谢公主。”
曹选一直目送她离开,为着圆自己的话,江念晚又带着香兰往西宫外的静池走了一走,步在宫道上,才无意识地开始发呆。
明明说了晚上会有空,结果还是有事。
他好像总是很忙。
江念晚抿了下唇,心中有莫名的失落漫开。
她再也不要相信他的话了。
再也!不要!
这样走着走着,小腹忽然传来带着寒意的坠痛,愈演愈烈。
江念晚感受到异样,迟疑道:“我月信好像提前了……”
香兰关切道:“公主近日心神不宁又多番劳累,会提前也是意料之中。”
小日子前后宫中都会替她在衣物上准备着,眼下倒不会尴尬,只是这一次似乎来势汹汹,那痛楚从小腹一点点漫开,像是有重锤一阵阵击打,令人骤然就失了力气。
“公主夏日里太贪凉,用了太多冰这次才会这样疼,咱们快回去歇着吧。”香兰心疼道。
“好,”江念晚无力应了,身子却使不上力气,手心里漫出些冷汗,她徐徐蹲下,“我……我先缓一缓。”
“这可怎么办……”
“没事,”歇了片刻,江念晚咬了咬牙,“扶我一把就成。”
香兰没说话,却有一只手拉住她的腕,将她带起来。
指腹微凉带着丝茧意。
不是女人的手。
江念晚骤然抬头去看,撞进熟悉的视线里。
他今夜与往常着装不太一样,一袭沉墨一样的肃谨黑衣,衣上还沾了三分血腥气。
他眉头微皱:“手怎么这样凉?”
江念晚不想和他说太多,抿唇答道:“没事。”
凝着小姑娘别开眼的神色,陆执温下声音解释:“晚上忽然来了急案,有几个人,我得去刑部亲自审问。”
江念晚低头看脚尖:“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也没问。”
“怕公主误会,我并非有意食言。”
“你食言就食言,我又不想见你。”
江念晚声音有点闷,小腹的疼意还没散去,她不舒服得厉害,语气也不由得差了些。
对面的人似乎沉默了一会儿,就当江念晚有些后悔之时,他忽然缓声开口。
“但我想见公主。”
“所以没换衣裳就回来了。”
他忽然伸手握住她,带着潮意的手骤然被他的大掌裹住,江念晚愣了下,瞧见他低头望下来,轻声问:“难受?”
他手掌温度干燥,比她热络不少。
秋风已经起寒,她出来时穿得不多,又因月信缘故,一双手冰凉冰凉,现下碰到这份温热确实舒适不少,但——
江念晚咬了咬嘴唇,想把手缩回去:“我不是说了,你不准随便轻薄我吗?”
他手没松,将她带着凉意的小手箍在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