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江念珠眉心微拧。
“姐姐不知道么?前两年宫中传言江念晚曾心悦帝师,仿佛在大雪夜里等了帝师好久呢,最后都站成雪人了帝师也没来……后来她母妃余嫔因余家的事病死,她心中悲痛,好像就断了这份心思。不过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都是听宫人们说的。”江岑宁轻捻着手中的锦帕,眉眼之间的神色闪过一丝不明意味。
江念晚躲在石壁后,听见这话将身子紧紧贴着石壁站着,长睫微颤,面色也白了些。
两年前,外祖从外关归来,带着赤赫族的边防图得了大封赏,可就在父皇出兵剿灭赤赫之后,外祖却暴毙而死。她母妃本就常年身染重病,听此噩耗再没能熬过那个冬天,这世上唯一一个疼爱她的人,也不在人世了。
世人皆传,是她外祖有谋逆之心惹了父皇忌惮。可她不信!一个能从外关拼死带回边防图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谋逆之心?
所以就算外祖被人陷害,就算父皇因此而冷落她,外祖也是余家全族的骄傲,是她的骄傲。
那时候她以为遇见陆执是暗室逢灯,不管世人如何言说,他定能相信她外祖的清白。
可他自此却再也没应约见过她。
陆执垂下眼,在半昏暗的光影里,只能瞧见她的发顶。
他深眸漆黑,似乎藏着暗涌的情绪,可终归是被他压了下去,只袖中的手虚拢了下。
江念珠那边却像是听见了最好笑的话,牵唇道:“就她还敢肖想帝师?怎么,她当真有见一个爱一个的本事不成?”
“那就不知道了。帝师这么多年不曾成婚,也不知到底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子。”江岑宁有意无意道。
“喜欢什么样的都不会喜欢她这样的,前日里我还听帝师在殿前道,这萧知事是个人品端正的人,可与九公主成婚。”江念珠冷笑道。
“啊,竟是这样,那大约对她也只是怜悯吧。”江岑宁若有所思道。
“是啊,不过萧知事是品行端正,也不知江念晚配不配得上。”江念珠攥紧了手,眼眸中带上些许戾色。
“好姐姐,”江岑宁瞧出她情绪不佳,忙道,“那萧知事不过是个七品小郎,不知能不能配九公主,却是断断配不上姐姐的。”
江念珠到底还是有自己的高傲在,不至于真的想嫁给一个侍郎的儿子,抿唇道:“那是自然。”
“既然寻不见人,咱们就回去吧,谅她也不敢真的在宫中与外男私会,”江念珠扬了扬下颌,抬起帕子遮了遮光,“这天实在是热……”
“是呢,长清殿里早就供好冰果,姐姐同我一起回吧。”
在江岑宁的劝哄下,江念珠终于肯露出些笑脸,应下随她向长清殿走去。
二人渐行渐远,江念晚察觉他退开一步,似要与她拉开距离。
她却仍拉着他的袖子不肯放手,用了十足的力气。他官服袖口的绣纹明明精细,此刻却磨得她手指生疼。
江念晚抬眼去看他,漫长的沉默之后,终于鼓起勇气道:“陆执,两年前你说过会陪我过生辰,可你没有来。”
陆执低头看她,见她虽眼眶微红,仍然倔强抬头不肯让眼泪落下来,似乎生怕让他瞧见软弱模样。
他薄唇微动,轻声应:“是。”
“为什么?”
陆执袖内的手收了又收,想起两年前那个雪夜,却只记得诏狱里满地的血。
“不为什么。”
“那你答应我的事……”
她话还没说完,他眸光就一点点转暗,握住江念晚的手腕。
她一怔,手指下意识松了松。
他将她的手生拽下来,江念晚愣愣看着他云袖锦缎摇晃,却再也握不住。
陆执垂眼看她,神色如坠月收光,周身冷意一如既往,没有半分动容。
“公主。”他声音平静。
江念晚缓慢抬头,眸光晃晃悠悠,有藏不住的脆弱溢出眼底。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声音淡得残忍,仿佛过往的一切都是空花阳焰。
“陆执不值得。”
作者有话说:
小九:你这个大骗子TAT
第3章 讨教
他还是这样。
江念晚眼眶一瞬间红透,却还是咬着牙不肯露出脆弱来。
她抿紧了唇,忍住喉间发紧的酸涩,别过头道:“你这人好自作多情,不值得什么不值得,好像我想嫁给你一样。”
对面是良久的沉默,仿佛能将她所有心思都看穿一般。
江念晚深吸了口气,声音之中恼意更甚,愤愤补了句:“谁会想嫁给你!”
陆执没看她,只轻声应道:“嗯。”
“本来就没有,你比我大八岁好不好,我还嫌你老呢!”江念晚咬着唇瓣道。
“那公主想嫁何人,我为公主谋划。”陆执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