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效冷汗涔涔。
前几日父王手下一个参将因涉嫌贪贿下了大狱,父王几次求情的折子都被皇帝驳了回来。
虽说父王嫌疑已经洗清,但这样的事一发生,也总有管教不严之嫌。
如今问的这话,恐有言外之意。
“还请陛下息怒,都是臣不好!待到九公主回来,臣定会向她道歉……”
“世子向我道什么歉,若是因为没有相让于我就是错,旁人还以为是我输不起呢。”有一轻软女声传过来。
江效一愣,转过身,瞧见江念晚被人搀扶着走过来。
没等皇帝发作,她先神色吃痛地跪了,诚恳道:“父皇息怒,儿臣刚才心里记挂着昨日策论的问题,所以撇下侍从去了西场。这事也不怪世子哥哥,是儿臣两年不曾碰马,心里痒得厉害,才执意要和他比射柳。”
“父皇也知儿臣心性倔强,定不会答应世子哥哥相让的。所以父皇要生气,就罚儿臣吧。”江念晚声音越来越低,神情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皇帝刚要说话,江念晚又弱声开口:“只是儿臣现在有伤在身,还请……还请父皇轻点罚。”
上面人一阵沉默,江念晚悄悄抬头,瞧见皇帝冷笑。
“话都被你说完了,朕还如何罚?”
江念晚也察觉自从自己开始向父皇示弱之后,他似乎对她也多了些怜惜,眼下胆子也大了几分。
“父皇能不能看在儿臣受了伤的份上,宽宥儿臣一次……”
皇帝目光扫过她包扎的小腿和手臂,神色缓了些。
“你当真是为着学问跑去西场?”
“绝无虚假,十妹妹能为儿臣作证!方才儿臣还和十妹妹一起问过一道呢,只是儿臣愚笨,还有甚多不解。”江念晚道。
江念珠被点了名后愣愣抬头,见父皇看过来,好半天才神色复杂地应了:“……是,儿臣方才随九姐姐一起问过。”
皇帝点了点头,道:“你二人有此上进之心,朕心甚慰。月余之后的翎朝宴,且看你二人表现。”
开国以来朝上重文推儒,且国风开明。故而每年七月特设翎朝宴,使皇子公主及各位经过选拔的世家子女以设题而论,交流思想。
江念晚因母妃过世两年都无甚心思参加这宴,愣了下见父皇直直盯着自己,忙连连点头:“是。”
而江念珠本就策论倒数,每年都是凑数之人,如今只觉被拉上贼船,怨念颇深地剜了眼江念晚,也低声应下。
片刻后,陆执和沈野回了东场这边,又是一顿劝慰,皇帝终于不再计较于此,见天色不早也打算回宫。
“多谢九公主出言相救,”江效待众人散去,微低头走过来,“方才对公主多有针对,是我的不是。”
“今日是我连累了世子,何况世子今日射柳不过十九丈,也确实是让了我。”
江效更不好意思,他那哪里是相让,是打心眼里就没瞧起她。
“素闻世子擅蹴鞠投壶,今后若还有交手的机会,这些可真的要让世子教一教了。”
江效认真行了一揖:“公主若是真想学,我自当倾囊相授。”
“那我记住了。”江念晚笑了下。
她眉眼生得温软,偏又不似寻常女儿那样盈盈小意。只是一双眸子分外明亮清冽,眸如琥珀,色似春水煎茶。
笑起来没有桃夭柳媚的娇,却有熏风解愠的净。
江效顿了好半晌,匆匆移开视线,低头应了。
他正要告辞,余光却瞧见个人,微皱眉冲那边道:“你鬼鬼祟祟地盯着这边好久了,是要做什么?”
江念晚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瞧见了萧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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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质问
“萧知事。”江念晚略一点头。
萧润行了一揖。
“臣冒犯。臣见九公主受伤,实在忧心得厉害,故而斗胆前来,还望九公主见谅。”
江效从前就对九公主和萧润的故事有所耳闻,如今瞧见他本人,心中只叹小姑娘到底还是沉迷皮囊多些。
正准备告辞为他二人让路,却听江念晚轻咳了下。
“世子哥哥不必避让的,我也不好与外男独处的。”
她声音不大,江效却听清了。
瞧着她这隐晦神色,他有些讶然。
外人皆道九公主与萧知事两情相悦,如今看来,倒像是萧润一人痴缠。
不过想来也是,九公主这样飒爽执着的女子,何至于也只视皮囊识人。
见江念晚明显向他身后退了半步,他微挺身子,正色道:“萧知事若是无事,还是请回吧,若是让旁人看见了,终归对九公主名声有碍。”
他往日虽同江念晚不甚相熟,可到底也有着一层血缘在,如今维护起来也颇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