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这辈子该受的苦都应该受够了，他现在应该算是在战场上死去的吧？这样，他是不是也能上天堂，能见到父王与哥哥？
忽而，脑子里一道神识呼啸而过，他想到哥哥那一堆无法辨认的尸骨，想到头颅被挂在城墙上的父王。
他意识到，他还不能死，他还有未竟的事业要完成。
可他没有机会了啊，马上他就会死。
——真的没有机会吗？
挣扎间，艾希理看到了眼前云忆的脸。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眼珠瞪得十分吓人，像是也在忍受着多么难以忍受的情绪似的。
于绝境，于极度的悲伤之中，艾希理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
为什么向来滴水不漏的云忆会答应同他打赌？为什么云忆会在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后依然放他活到现在？为什么云忆现在这么执着的问他劝服使者的方法？为什么云忆一回来就嘲讽他品味变差？为什么云忆要这么针对席福？
忽然之间，脑海中一直都没有回响过的那道弦在此刻被波响了，一个同云忆决裂后就从来没有想过的可能性猛地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艾希理的嘴角忽而扯开一抹笑，那布满泪水的脸上现出的笑于此刻显得十分怪异。
云忆疑道：“你笑什么？”
艾希理仰头，望着云忆的眼神十分迷离，他道：“你问我是怎么劝服那些使者的，你既然能够活着回来，那找到先前的人随便一问不就知道了？”
云忆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艾希理会突然回答起了这个问题：“他们跟我立场不同，我不会轻信他们的话。”
“哦？是不会信，还是不敢信啊？”
云忆不耐烦道：“你什么意思？”
艾希理笑了，他说：“因为那答案让你觉得无法接受，所以你就不愿意相信对不对？”
云忆冰封似的脸上现出裂痕：“你在胡说些什么？！”
“让我来告诉你，他们说的都不是假的，我就是如他们所说的劝服他们的。”艾希理一边说，一边缓缓扯开自己身上的衣服，云忆竟然也没有阻止他，他的眼神空洞，如未视物，“陛下觉得我这副皮囊如何？”说着，艾希理撩起衣袍，露出洁白修长的腿出来，“虽然比不得陛下您那般蛊惑人心，但至少也算不会让人讨厌的地步吧？”
云忆额角的青筋开始跳动。
艾希理依旧是笑着，舌头轻轻舔了舔唇角：“虽说我这人实在是一无是处，不过罗洛的弟弟这个身份实在好用，那些人那么讨厌哥哥，却又各个都恨不得凌驾于哥哥之上，但哥哥死了，他们没法得偿所愿了，只要靠着征服我来打成他们的夙愿了，几乎每个人都想要向我证明一下，他们可以对曾经属于哥哥的东西为所欲为。”
艾希理眼睁睁看着云忆的脸色越来越糟糕，越来越糟糕，他终于笑了，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周，看着云忆的眼神几乎可以称得上媚眼如丝：“我也是从你身上才知道，皮肉交易原来能带来这么大的回报，我当初跟你睡了，就给了你一个国家，难怪当初你要靠身体来引诱我。”
艾希理走到云忆跟前，几乎赤身裸体，他转过身，让云忆看着他的背后，他指着身上某处伤疤，道：“这里，当初被他们滴蜡，这里，当初被他们鞭打，当时还伤到了骨头，被那些人弄得我好几个月下不来床，我当时差点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那屋子里了，如你所说，我的品位确实不怎么样，谁都可以。”
云忆的面容变得扭曲，呼吸变得急促，因为生气，话都说得急促了起来：“你，你，真是不要脸，这就是你说的公平对决吗？”
艾希理的神情淡然，好似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他笑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在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天，我们之间就永远不可能公平得了了。”
云忆紧紧咬住了牙，额上青筋只跳，眼眶通红，模样骇人。
艾希理又笑说：“倒是国王陛下，你更该担心担心你自己，你现在愤怒的样子可真像个失败者。”
云忆的身形踉跄了一下，又很快稳住：“这就是你想到的对付我的办法？”
艾希理耸耸肩：“怎么样？很不错吧？”
“好，好，算你狠。”云忆松开了艾希理，一步步的朝后退着。
一直确定云忆退远，艾希理脸上的笑意这才收起。
他止不住按住胸腔那颗跳动不停的心脏，那里所盛的情绪几乎要超出他的承受范围了，装了太多，太复杂的东西，得逞的愉悦？报复的快感？不只，也许还有哀叹于自己的可悲，这些情绪于心头交织，让他几乎有些呼吸不畅。
他开始大笑起来，似乎只有靠着这样的反应才能排挤心头的情绪，眼泪不过是伴生在笑容后的附属品而已，这一局是他赢了。
他赢了，他赢了，不管用什么方法，就算只有这一次，他赢了，他击溃了云忆，几乎让他没有还手的能力！
父亲，哥哥，你们看到了吗？
不会只有这一次的，这个毁了你们，毁了我的所有的男人，我一定会让他不得好死！
就在艾希理又哭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他的面前忽然又现出了一双白色的鞋子。
迎着月光，艾希理抬头，看到的眼眶猩红，盛满了愤怒，满面狰狞的云忆。
这样的云忆让他觉得害怕，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一个踉跄便坐倒在了地上。
云忆冲上前，将艾希理打横抱了起来，继而，按倒在了地上，动作粗鲁的去扒拉他的衣服。
艾希理开始挣扎：“你做什么？你说过要跟我公平竞争的！难道现在要说话不算数了吗？”
啪！
是夹带着无尽愤怒的一巴掌，登时便让艾希理的嘴角渗出鲜血来，甚至因为毫无防备，艾希理的舌头也被咬伤了。
“闭嘴！”云忆说。
望着这般盛怒的云忆，艾希理在被那一巴掌扇懵片刻后，却反而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云忆，你急了对不对？让我猜猜看？你不会其实还爱着我吧？你受不住我跟别人亲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止不住的，只要我还活着，只要你还让我活着，只要能够让你痛苦的方法，我会试上一千遍一万遍都在所不惜！”
云忆按住他，毫不留情的进入：“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一开始，便让艾希理尖声痛叫起来：“云忆！骗子！大骗子，敢赌不敢输，输了还不承认，王八蛋，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不会有的！”
夜色悄然降临，月色只照见了草地上的罪恶与血污。
31、只是爱你的心超出了界限（二）
◎这样过得越久，艾希理就越觉得自己就像是猪圈里的猪一般。◎
艾希理被云忆囚禁了。
他被云忆用锁链锁在床头，关在一个房间里，连走出房门的资格都没有，囚犯都没有他这样的待遇，在魔界，人们对囚犯的看守总是十分松散，一个马圈就是一个牢房，所以常常会发生囚犯越狱的事，可人们并不在意，跑了也就是跑了，不过是少了一个奴隶而已，他们还可以去掠夺更多的回来。
云忆每隔一阵子就会来侵犯他。
艾希理十分抗拒，但又挣脱不开，每次云忆用强的时候，他能动的部分就只有嘴，于是，他就一直骂一直骂，他打小生在帝王家，也没学过几句骂人的话，吐字不脏，只是几句话翻来覆去，车轱辘来回转，大都是骂云忆混蛋，骗子，疯狗，忘恩负义，有时候还会挑破云忆还爱着他，骂云忆真贱，之类的。
他原先以为，谩骂不过只能暂且舒缓他内心的痛苦，对云忆不会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没想到，某一天，在他因为痛楚骂得越发起劲之时，云忆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其实有时候，言语比实质的伤害更伤人，彼时的艾希理并不懂这些。
正在发泄途中被人堵住了嘴，艾希理哪里肯干？他当下便张嘴，狠狠咬住了云忆的手指。
血腥味传进艾希理味蕾，一刻，竟让艾希理觉得亢奋起来，这种亲口咬下仇人血肉的感觉为他带来相当的复仇的快感，他越发用力，想听听云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纵使牙床都无法承受，却仍是抓住机会死死咬住云忆的手指。
云忆想要硬扯开他的嘴，却小瞧了难得找到报复机会的艾希理的决心，他越是扯，只会给他自己带来越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