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走吧，早去早回，争取赶上食堂热乎的中午饭。”
于凡和陈婷婷按照文件上的地址出发，编辑部在旧城区的破旧民居里，三层红砖小楼，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他俩一度以为自己走错。直到在爬山虎的枯藤里发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铁门上一个木制牌子印着编辑部的名字才确定是这里没错了。
铁门旁边一个猩红色的按钮，按下后门铃嘟嘟响起，好像一瞬间回到了上个世纪一般。
很快来人接应，或许以为是快递之类的，那人开门后见到他们两个一惊，并没有打算开门让他们进去，狐疑地盯着他们俩。
“你好，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想询问一下贵社”陈婷婷掏出证件给他看。
“啊……请进”那人一愣，接着开门道：“二位里面请，那个……我们是正经杂志部，请问二位这是……”
额…正经人会强调自己正经吗？于凡一脸尬笑道：“有个案子，想请贵社配合一下。”
从正门进去里面是办公区，办公区虽然只有三名员工，但是看起来异常忙碌，电脑和鼠标的声音听起来尤为热闹，他们两个上了二楼，被安排进小会议室。
没一会，一个中年男人，顶着稀疏的毛发和惊人的啤酒肚推门而入。
“两位好，我是杂志主编，免贵姓侯，有什么能配合的我们一定全力配合。”那人笑着递出名片。
“候编辑您好”陈婷婷结果名片收进随身的笔记本里，没有过多寒暄，直接从文件袋里掏出那天从林畅家搜出的杂志摆在他面前问道：“这本杂志是贵社发行的吧？”
“这……”中年男人尴尬一笑：“对，是我们发售的，不过这杂志不在大陆区域销售。”
“没事，我们不是来查这个的”于凡翻开杂志，指着几个女孩说：“这几位您有印象吗？”
“这是？”
“我们最近在调查一个校园暴力案件，怀疑这几个女孩被迫拍摄裸替照片。”
“我们可没有强迫她们。”候编辑赶紧否认道：“在我们这里拍照的模特，都是签过合同的，完全自愿，而且都按时付了薪水，我们合作的都很愉快的。”
“可她们是未成年这您知道吗？”
“不可能，签合同都附了身份证复印件，这些都是成年人，这几个孩子我有印象，稍微一等我去找一下合同。”
过了一会，候编辑拿着合同夹过来，一一翻开给他们看：“你看，我们很正规的。”
“可她们看起来不太情愿啊？”陈婷婷指着照片上的姑娘的表情说：“这个表情跟其他模特完全不一样。”
“这个……”中年男人搓搓手：“其实我们合作的女孩也不多，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这几个姑娘我的确印象蛮深的。那天她们好像是三个人一起来的吧，问招不招模特，我还再三跟她们确认她们知不知道是什么模特，聊了薪水之后，很顺利就答应了，然后就是签约和拍摄，拍摄的时候她们还要求我们侧拍了花絮视频呢，只不过好像拍摄的时候都不太高兴，怎么引导都很僵硬。”
“侧拍花絮，那这些花絮呢？”
“这种东西我们怎么好留着，拍完传给姑娘们就删了。”候编辑笑笑说：“就说我们是正经杂志社。”
……
另一边，陈省把车停在路边，白天的城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没有建筑，没有树木，他连个遮挡都找不到，只能停的稍远一点，尽量不暴露位置。
没修好的路此刻无人施工，不知道为什么工程就此搁浅，林畅站在路的侧片对着一片荒芜四处张望，那一片不知道是什么开发商的烂尾楼，似乎盖了一半就停工，当初企划能有多宏大，现在就有多落魄。
十分钟过去，这周围没有一个人经过，林畅甚至踮起脚寻找，像是在等什么人。
半个小时过去了，他开始频繁看手机，焦躁地来回踱步，似乎几度想摔手机，但仍然没有人要来的迹象。
陈省坐在车里叼着根烟，也不知道他到底跟谁有约，一定是有很重要的理由，让他等了这么就还不放弃。并且奇怪的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主动联系对方，是联系不上，还是根本没有联系方式呢？
又过了二十分钟，这位富家少爷像是终于用尽了耐心，再次四处张望后转身往回走。
是时候了，陈省推开车门下车。
“呦，怎么不在学校上课，跑到这来了？”
没料到会遇到警方的路凌云一惊，接着移开视线，眼睛往两旁搜寻一番回道：“我去哪警察也要管吗？我好像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
“那到没有，不过……”陈省顿了顿，也环顾了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又转回来说：“你看这荒无人烟的也不好打车，走吧送你回去。”
路凌云没办法，只能上了他那辆破捷达。
回到警局，就看到12组的办公室做了一位西装革履的陌生人，见他们进来后起身自我介绍，说是路凌云的律师，陈省看了一眼身后的路凌云心想这来的也够快的。
一行人进了审讯间，陈省盯着明显态度嚣张了些许的路凌云半晌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去城郊？”
“你们走后跟爷爷吵了一架，去散散心。”
“散心？还是赴约？是不是徐子归约了你？”
“都说了散心。”有了律师在身旁路凌云的语气也跟着多了几分瞎掰的理直气壮。
“那这些视频你怎么解释？”陈省把手里的平板电脑摆在他面前，代替照片这次是有声音和画面的视频。
路凌云只看了一眼视频便撇开视线，倒是一旁的律师从头到尾看完后，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说：“这些视频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拍摄的，我相信警方也明白，它们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来证明我当事人有过暴力行为，所以这些视频并不代表什么，我当事人也没有必要对此做回应。”
“啧……”陈省暗自磨牙，他盯着一脸无所谓的路凌云火不打一处来：“那你能合理解释一下你们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吗？”
“我都说过了，就是在玩，拍小视频玩罢了。再说了我就是过去凑热闹，其他人有没有真的打他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问问他们。”
“路凌云，你知不知道视频里的这些人大半都下落不明，他们是你的同学，是你的朋友你就如此毫不在意吗？你就不为他们担心吗？别忘了你也收到了断指，下一个失踪的有可能就是你！”
“这位警官青你不要威胁我当事人。”一旁律师冷静地打断他这番长篇大论。
陈省把手里的笔录报告一丢：“办手续，让他走！”
路凌云这边简直就是铜墙铁壁，油盐不进，陈省愤愤从审讯室出来干磨牙，怎么会这么难缠，真是没救了。
此刻被晾在另一个审讯间的张子轩则是随着时间推移愈发紧张，就好像在等待行刑的犯人，缩着脖子不知道头上那把刀什么时候会砍下来。
审讯室很小，只有孤零零的他一个人，旁边一面硕大的镜子映出他紧张的面孔，头顶上一个摄像头，闪着光证明正在工作，他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也不敢抬头看摄像头，其实他不算犯人，甚至嫌疑人也算不上，只是被传唤来配合警方工作，所以并没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一动都不敢动。
陈省倒是不着急对付张子轩，他觉得拖得越久，那孩子的心理压力就越大，到时候破防的可能性就越高，整理了些资料还赶上最早的一批去食堂吃了个午饭，当然不忘叮嘱季晓洁给张子轩也安排些伙食。
从食堂回来，听说那孩子几乎没怎么吃，他笑笑又坐下喝了两杯茶，这才推开那扇门。
“怎么样，警局的饭还不错吧？”陈省顶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问出这句话。
可在听的张子轩却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吃牢饭而更加紧张，抬起一张哭花的脸，此刻不自觉眼睛再次泛红。
“行了，你也别哭了，想了这么久，思路也该清晰了，别想着隐瞒，警方早晚都能查出来，到时候是你主动说的，还是被动接受的，结果可是差得远呢。”
张子轩眼睛出神，瘪着嘴巴，再次埋下了头。
第二十二章
◎一个人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就要接受怎样的后果，这样浅显的道理很多人却始终都不明白，比如此刻瑟瑟发抖的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