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留书一封,拉着沈曲意,牵过马,连夜翻过皇宫的朱墙溜之大吉。
第二天中午,祁璟珞等半天也没等到自家皇弟送批好的奏折过来,便奇怪地去勤政殿找人。
空荡荡的大殿里哪还有半个人影,只余一封辞呈安静地摆放在看了一半的折子上。
展信一览:
皇兄,你身体痊愈,臣弟就不奉陪了。我曾经答应过意儿,要同他一起踏遍河山。眼下危机已解,朝堂安定,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侠王府现在空着也是空着,不如今后就提供给家境贫寒的赶考生,新上任的困难官员居住或者办学堂,善堂,开义诊都行。
最后皇兄你平日多保重身体,累了就休息,别太勤政了,该偷懒时就偷懒!
另外,我和意儿会给你寄礼物的,记得查收~
弟昀休
“这小休儿,本以为他能耐住性子待到元宵节呢。”祁璟珞读完信,哭笑不得道。
他身后跟着的侍从,是元福还在时,就带到边上有意栽培的,名叫元宝。
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机灵人,这会他已默默来到桌案旁,研起墨锭,恭敬回道:“王爷侠肝义胆,古今独一份也。”
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祁璟珞折起信件收好,眼中笑意流转。随后,话不多说,撩袍坐下,拿起朱笔接着处理政事。
一年后的繁昭皇宫。
祁璟珞看桌上越堆越高的礼物,无奈问元宝,“小休儿和曲意游历到哪儿了?”
“礼物是从萨日草原寄过来的,这会估计到月牙大漠了吧。”元宝拆开最上面的礼盒,指着里面的烟熏羊肉干道。
笑着摇了摇头,祁璟珞拿起桌上的折子准备继续看。
此时,皇后带着刚满月的小皇子和小公子来了。这一年,皇后姚氏平安诞下一对龙凤胎,祁璟珞喜得麟儿,成功升级当父皇。
放下手上的奏折,祁璟珞伸手从奶娘怀里抱过小公主。
华贵的襁褓上缝了一圈细软的白狐毛,是之前苏昀休他们在雪山天池游玩时特意猎的,送给孩子的白日贺礼。
大概是刚睡醒,小婴儿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她的父皇看,边发出嘻嘻~咯咯~的笑声,玉雪可爱。
祁璟珞用小拇指逗弄女儿,抬脚走到窗边,扫眼春日御花园里开得正盛的海棠,语气温柔地对怀里什么都还不懂的婴儿说:“等你长大些,父皇就让你跟随皇叔习武,将来你想去哪就去哪,恣意人间,无拘无束。那样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作者有话说:
补:萧文轩从雪之鸢手里买到的蛊毒,是半成品,所以毒性很烈,普通人染上很快就会毒发,进而变成野兽般的怪物。
而雪之鸢要控制圣王圣后掌权,用在他们身上是百般试验后的成品,毒性较为稳定,只有控制人心智的效果,不会发展成嗜血的怪物。
第六十六章 画里画外
◎沈曲意在他的唇扫过睫毛时,轻轻合上眼眸。温热的触感刷过蝶翼般颤动的睫毛,沿着挺直的鼻梁,一路下滑到微凉的唇上。◎
哒哒马蹄声从道路尽头传来,一黑一白的马背上端坐着两个人,一个青衣秀美,一个黑衣俊朗,身后还缀着一架马车。
一行人是在外游历两年多的苏昀休和沈曲意带着各自徒儿,返回苍浪山的路上。
他们旅途中收到黑米团的传信,苏天一信中发飙:再不把徒孙带回来,他就亲自去皇宫抓人了......
没办法,苏昀休为了不让小允墨受到像自己当年一样来自“人贩子”的惊吓,赶紧带人回山探望留守老人。
正值一年春季,一路上草木茂盛,繁花朵朵。引得车里的祁允墨和阿兰玲一人一边趴在车窗上看得目不暇接。
最兴奋的要数第一次出远门的祁允墨,时不时对窗外伸出两只胳膊,要苏昀休把他抱到马背上,玩得不亦乐乎。
不多时,他们到达山下密林的迷幻大阵入口。
苏沈二人下马,舍弃马车,一人牵住一个,带着徒弟朝里走去。
苏昀休像当年外公吓唬他一样吓唬自家徒弟,“跟紧了,要不然走丢了,小心被野狼叼去!”
被唬住的祁允墨连连点头,听话地攥紧手里的衣袖。
阿兰玲毕竟大些,没那么容易被骗到,疑惑问:“师父,这林子里有狼?”看着不像啊,后一话她没说出口,搁在心里纳闷嘀咕。
瞧着身侧朝他一个劲眨眼的休哥,沈曲意微微一笑,没拆穿,只说句:“是有大型的动物。”
之后孩子们顾不得留意什么野兽不野兽了,出了大阵,踏上石阶。周围翠竹成林,鸟鸣阵阵,隐约有淙淙流水声传来。
此番清幽致远的美景,连从小生活在村寨的阿兰玲都忍不住快步向前跑去,更遑论在深宅大院里长大的祁允墨。
他都跑出石阶,钻进竹林里去了。
不疾不徐走在身后的苏沈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想起他们小时候初来乍到,也是如此充满好奇心与新鲜感地到处探索乱窜。
“你两慢点,别摔着。”沈曲意还是不放心地在后面叮嘱道。
苏昀休正欲说放心,皮实着呢,摔也摔不坏。话未出口,就被前方自家徒弟兴奋地喊声打断,“五叔,看,有只小狗儿,好可爱!”
阿兰玲转身见他从竹林里钻出,怀里捧了个黑白花色的小动物,凑近细看,“呀,这是一只小竹熊啊!”
两孩子自顾自研究面前的幼兽,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林中枝叶被压倒发出的哗哗响声。
“小心!”正走进他们的苏昀休忽地面色大变。
听见喊声,两小的一回头,一只脸比盆大,体格比老虎还高壮的大竹熊,正张嘴龇牙,向他们头顶喷出呼哧呼哧的粗气。
苏昀休拇指抵开腰侧的天凌剑剑鞘,准备上前解救吓呆得两孩子。
不料,身旁的沈曲意伸手一拦,“慢着,休哥,这头熊好像是滚滚。”
发怒的竹熊听见熟悉的唤声,抬起头审视不远处的人,似有所思。
“滚滚,滚滚,过来。”沈曲意连唤几声,终于它发出类似于咩咩的愉悦声音,晃动肥硕的身体走近,搭起熊掌抱住青衣人的腰身。
沈曲意喜悦,抬手摸摸它的圆头,滚滚亲切地嗯嗯叫。
“意儿,它竟然还记得你我!”苏昀休觉得不可思议。
刚熊口脱险的两孩子心有余悸地靠近,“五叔,沈叔,你们认识这只大熊?”祁允墨用余光扫眼抱住人直蹭的庞然大物,小声问道。
见滚滚缠起人来没完没了,苏昀休有些吃味地运起内力把它从师弟身上拉开,边简单解释一遍他们和此熊的渊源。
“原来如此。”阿兰玲羡慕地赞叹道。
倏地,她脚边的草丛一动,又一只小竹熊颤颤巍巍地爬出。
“啊,又来一只!”阿兰玲欢喜地将这只小可爱抱进怀里。
就这样,一人抱一小只,身后跟个大只,朝半山腰走去。
“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啦?”他们刚进竹楼院门,檐下有一位双手环胸的灰衣长者诘问道。
目测苏天一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铄厉,就是此刻鼻孔朝天,拿眼角斜他。
苏昀休知他再气自己没常回来看看,赶忙拎起徒弟怀里的小竹熊,向滚滚背上一丢,接着把人往前一推,“快,叫师公。”
祁允墨乖巧地行礼,“师公。”
故作姿态的苏天一装不下去了,眉开眼笑地应声,“诶,多大了,问心剑法习得几重了?”
“快十岁了,习到第四重了。”祁允墨认真答道。
苏天一抚了抚胡须,乐得嘴都合不拢,“好孩子,天资聪颖,比你师父当年强多了。”
一旁的苏昀休被埋汰得嘴角直抽搐,沈曲意忍笑地上前打招呼,帮他解围,“苏前辈,我师父在木屋?”
“曲意啊,嗯,越发俊俏了。怎么还叫我前辈,该改口了,快叫外公!”
沈曲意被打趣得一张脸通红,声如蚊呐,“外......外公。”
“哈哈哈,好!”苏天一开怀大笑道,“老毒怪成天到晚泡在药圃,你去找他吧。”
听罢,沈曲意带着徒弟逃也似的离开了,苏昀休乐呵呵地也准备跟随。
苏天一瞧外孙这副夫唱夫随的忠犬样,拉住人,没好气道:“你待着,有事和你说。”
“咳咳......成......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