薅秃了男神的兔尾巴(28)

小人儿们的队形在空中升腾变换,突然变成了一条粉色的绳子,一头系在她手腕上, 另一头向远处延伸。随后突然发力, 拉着她穿过泛着金色麦浪的田野。

所到之处,惊起更多粉色的光点。它们在岑念身后不断聚集,像一片朦胧的柔雾,声音也越来越大。

……没有翻译吗?我实在听不懂诸位在说什么啊?

岑念被拉得跌跌撞撞地向前。脚下变得一片潮湿,仿佛前方的区域刚刚下过一场暴雨。她分开眼前草丛,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地上,苍白的手腕上系着丝线的另一端。

“请你去帮帮他吧。”

她终于听清小人们说的话。

可是要怎么帮呢?我并不认识他……

蜷成一团的身影没有回头, 但明明在小声呜咽。岑念往前走了几步, 才看到包裹在他身上的湿漉漉的兔耳朵。

银灰色的绒毛,蒲公英一样蓬软的尾巴……我知道了,你是——

岑念从幻觉中猛地睁开眼。

房间内一片寂静。花岗岩色的窗帘透出朦胧的暮光, 透着柔和的色彩。窗户没有关,隐约能听到有一两只飞鸟略过,发出短而清脆的叫声。

这不是医院,也不是自己的公寓。

岑念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上,四下打量着。

跟客厅一样,这间的装修风格也是典型的性冷淡风。从灰色的大理石墙面,再到极简的吊灯和家具,四处透着跟主人一样冷冰冰的气息,就连床也是一样的缺乏弹性。

可房间里零散的布置,还是泄露了主人不愿为人所知的癖好:到处堆叠的盒式磁带,老旧的收音机,咬了一口的胡萝卜,单人床上居然摆了五六个蓬松的鹅毛枕头。

岑念:“……”

她大概知道这是谁的房间了。饲养指南上说兔类爱囤积东西的习惯,诚不欺我。

门口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岑念一惊,下意识地滑进夏凉被里,只露出两只眼睛来向外张望。

“醒了?”

有人在床头放了一杯温水,随后动作粗鲁地拖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就是头还有点晕。”

岑念小心翼翼地抬眼,首先看到的是几层双下巴。下巴的主人身材庞大,蓄着短短的胡茬,正目光平和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好像名侦探柯南里的目暮警官啊。

“头晕是正常的。”

胖胖的医生递给她一杯水,不苟言笑地解释:“你昨晚误食了没做熟的见手青,造成神经中毒,产生了致幻反应。已经药物治疗过了,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接下来这几天自己注意饮食和休息。”

他思索片刻,又开口: “我是第一次给人类治疗。你一下午没醒,江黎吵了很久,担心是我没经验把你治傻了。”

……这确实是江黎能问出来的话。

岑念抿了几口水,苍白干裂的嘴唇终于得到了滋润。她向医生道了声谢,小声问道:“请问江与臣他?”

“在客厅。他休息不足,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医生显然不愿与她多交谈。板着脸问了岑念几个问题后,又提醒了几项注意事项。随即背过身去整理带来的药品箱,似乎打算就此离开。只是岑念突然想起江与臣扭伤的手腕,忍不住开口:“江与臣的手腕好像扭到了,您有空的话能帮他看看吗?”

“扭伤?”

医生身形一顿,随后从药品箱前起身,不急不缓地逼近到她眼前,熊一样庞大的身躯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小姑娘。”他看着她开口,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我不知道江家那两个小子对你说过什么。但你得明白一件事。即使外表看起来再相似,我们跟人类也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兽类的基因有强大的恢复能力。这种程度的损伤,只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完全自愈。管好你自己,其他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考虑。”

岑念:“……?”

你说的好有道理,但从一开始,这事情就不是我主动要参与进来的吧?

医生并没有给岑念什么讨论的时间。他居高临下地看了岑念一眼,体贴地为她掖了掖被子,随即不疾不徐地走了出去。只是从外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拧着眉冲着空气问了一句:

“怎么,你是有什么不放心吗?”

“我如果怀疑,就不会把您请过来了。” 本应在沙发里窝成一团,现在却倚在墙上的某个人直起身子,手臂微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您向来对患者是很负责的。这么多年,您让江黎送来的阻绝药从没断过。”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楼梯走去,暮色通过走廊上一扇扇落地窗落在他们身上,像是聚光灯在无声中交错。

“不必把我说的这么高尚。你也应该很清楚,我的观点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变过。”

“兽类的天性是不可抗拒的。无论披上什么样的伪装,我们的本质就是慕强而自私。就像我不管是来出诊还是给你送药,为的都不是救死扶伤,而是为了早点让事态平静下来,不要惹出更多的麻烦。”

“这并不是什么低劣的品质。恰恰相反,你养父母在我眼里才是异类。即使时光退回十几年前,我也不会收回我对他们说过的话。”

医生在庭院的暮色里看着江与臣,眼底毫无波澜:“其他血统的孩子只能带来麻烦和负担。与其收养,还是当初让你死在荒野里更好。”

暮色里的晚风静悄悄吹过。江与臣突然笑了一声,从医生身边擦肩走过。

“您总是很热衷于对别人的事发表意见。”

两人穿过庭院里最后一片海棠树的影子。海棠盛放的时节还没到,江与臣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开口:

“您觉得我寄人篱下,应当夹着尾巴感恩戴德,可我随心所欲,从来不被什么莫名其妙的规矩束缚;您还觉得我父母会为收养我后悔,可现在他们看着我屏幕里的节目和演唱会,早就认定我是他们最骄傲的孩子。说到底——”

江与臣抬手打开别墅庭院的大门,重新向身后看去:“外人的想法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从始至终,都没人问过你的意见吧。”他轻声补充。

“那我也等着。”医生的声音同样慢条斯理,“看他们是否会被这没用的好心拖垮。毕竟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朝江与臣伸出了手。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冷心冷肺的小崽子。”

两人在大门口握了握手,礼貌又冷漠地道别,甚至还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即使两人都对对方的恶意心知肚明。

回到别墅时,江与臣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

房子里此时显得格外安静,仿佛今天下午的兵荒马乱从未发生过。不曾有人意识模糊地捏着他的耳朵尖喊热,不曾有人在边上抹眼泪问如果岑念傻了怎么办,也不曾有人挑起他的伤疤,客观平静地说他骨子里还是冷漠又擅长伪装的野兽,当年就不该把他捡回来。

只是偏见而已。

江与臣想。

可当他拿着首饰盒朝房间走去时,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难以挣脱的悖论。

现在他为了家里的利益去刻意讨好接近岑念,那对她来说,自己本质上就是个凉薄欺骗,冷心冷肺的伪君子;但如果他没有笼络住岑念,如果某天秘密外泄,那他的养父母的生活就会被彻底摧毁,他就真成了给江家带来不幸的祸端。

无论哪一种,他仿佛还是逃不出医生诅咒一般的断言。

*

“叩叩叩”

门后传来规律的三声轻响。

岑念靠在床头上闻声望去,看着江与臣推门走过来,重重地坐到床畔的椅子上。

他眸色很凉,似乎隐隐压着一股火,右手还拿着一个小小的……首饰盒?

嗯?

岑念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很荒谬的想法。

江黎之前在她面前胡言乱语一通,又是发情期又是抓住机会的扯了一堆。她刚拒绝,后脚主人公就一脸羞恼地带着疑似首饰盒的东西找上门来。联想到江黎那套“我哥本质上还是思想传统”的说辞……

“你不会是来跟我求婚的吧?”

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江与臣心思还没收回来。闻言他冷笑一声,反驳不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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