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几度隔山川(20)

作者:无聊君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王家听闻黎海棠出身官家且容貌国色,父子都极为满意,更言医家与药家极是有缘。只有一条,这王公子对妻子情意深重,要服妻丧三年,现下还有一年。但王家愿意事急从权,不让黎海棠再客居池府,眼下虽不能成亲,但先可订下亲约,再买一处宅子将黎海棠全家接来照抚,海棠的兄弟也可以在他们家跟着管事。待丧期一到,立刻成亲。

这样的人家,济泉县主也道很好,连忙向曾夫人道谢。但海棠不知为何,扭捏不应。也不说拒绝,只道待过了一年后再说。济泉县主也不好勉强,毕竟海棠与自己非亲非故,再说池府也不是养不起一位小姐,此事就暂且搁置。

作者有话要说:段潢果真蠢蠢欲动否?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过了些日子,祥清帝定下收复京都之策,于早朝上宣布了,众臣三呼万岁,皆痛哭流涕,道京都现下民不聊生,亟需圣人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虽然仍然有极少数的人不赞同这个决策,认为眼下最要紧的是休养生息,但他们人太少,且都并不敢公然反对。祥丰帝以身殉国,至今不知归葬何处,谁若阻止收复京都,便是国之大贼,不仁不孝矣。

出人意料地是,作为东宫旧臣,池鹤鸣成为了少数的反对收复上京的反对派。这令祥清帝大为光火,若是其他人倒还罢了,偏池鹤鸣为他少年伴读,一路跟随至今,竟然也如老夫子一般迂腐。祥清帝不好拿老臣作伐,正好可以对池鹤鸣开炮,他于殿上对池鹤鸣一通痛呵,杀鸡儆猴。众人默然,早朝不欢而散。

次日,祥清帝着人来传了池遇与池鹤鸣父子单独进见。祥清帝今日同时召见池家父子大有深意,儿子池鹤鸣是文臣,但池遇是武将,他就不信池遇败走麦城,不祈愿收复京城以血耻辱。让池家的盾(父亲)去收拾他们自家的矛(儿子)吧,分化瓦解不过是帝王之术之雕虫小技而已。

池遇当下伏地痛哭,京城失守之耻日日折磨这位老将,即是此时他腿伤残疾,也誓要以残躯为国尽忠,死而后已。 祥清帝听后也伤感不已,亲自下榻扶起这位表姑父,君臣相惜,皆欲复上京为此生要事!

池鹤鸣立于一旁,冷冷地看着新帝与父亲,忽然生于一种宿命的悲凉。他已然可以看见帝国的走向,大祥上下皆以京城沦丧、祥丰帝丧命为耻,一日不收复京城便一日不平。在廖廖几个反对者中,仅有两三人是真正清醒远见之士,另外几人不过是沽名钓誉的清流而已。最终,他们都会裹挟至被迫同意。池鹤鸣叹了口气,不得不思考对策。

祥清帝用余光看到了池鹤鸣的一举一动,他们一同长大,日日相伴,正如池鹤鸣了解他一样,他亦视其为透明,他知道他唤来池遇这一招走对了,池鹤鸣不得不垂下他高傲的头颅向帝王妥协。

祥清帝虽然年轻气盛,但收复上京事大,故诚心诚意向池遇求教。池遇是仅存的与乱军正面交战的将领,他的经验显得格外重要。池遇细细将当日之事讲来,略过战败耻辱之感,并不敢隐瞒忽略。

祥清帝听后,沉默良久。乱军能一路攻至上京,万不可小觑。忽地,他又站起来,踱了几个来回,郑重道:“当日若非东迁,朝廷不分兵行动,或许京城不至沦陷。”

此言涉及先帝,池遇与池鹤鸣两人肃身站立,池鹤鸣低头不语,池遇叹道:“先帝此举,正为保全。”他既不敢论祥丰帝分兵之失,亦不敢否定东迁之功,否则哪有面前的祥清帝与小朝廷呢。此等话只有祥清帝说得,别人可说不得。

祥清帝看了看池遇,扫过他的瘸腿,严肃道:“此次收复京城,不可再分兵,全押此战!”

池遇愕然,池鹤鸣已然明白他是要全军开赴上京,遂抢先于父亲进言道:“圣人万万不可将小朝廷置于险境!”池遇明白过来,也道不可。

祥清帝一腔孤勇之心,爽朗道:“不分兵,但朕一人代兵守东洲!”他竟是要学三国诸葛先生,唱一出空城计!

池遇略为思索了一下,道:“或可一试,东洲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并无外敌侵入的可能,留少数守兵当是无妨。”

池鹿鸣正要反驳,祥清帝甚是不耐,用手势制止他,骄傲道:“君者,手持王杖,口出号令,当守东洲为基石!”

池鹿鸣脱口道:“若无兵将,号令无人可行,圣人三思!”

祥清帝不以为然,道:“此事不必再议。”

池鹿鸣见他如此草率,急道:“自古以来,兵戎相见时,胜者为王,败者为.....”未待他说完,池遇一个耳光甩向儿子,怒斥道:“放肆!”唯恐儿子再说下去。

祥清帝固然不喜池鹤鸣之言,眼下见池遇已训儿子,故作了姿态劝解道:“罢了。”池遇急忙向皇帝赔罪,检讨自己教子无方。

祥清帝笑道:“这样的儿子,你一个粗人可教不出来,许是驸马当年拘束得过于谨慎了,无妨。”又走向池鹤鸣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战场上还是以谋略与武力取胜。爱卿今日进谏亦是一片为臣忠贞之心,朕知道。”

池鹤鸣还欲言说,被父亲池遇阻止,池遇担心他还要说出什么不当的言语来,拉了儿子迅速告退。

父子一路无言,待回到池府,进了池遇的书房,池遇松了口气,向儿子道:“你还有什么要说?”

池鹤鸣不语,池遇道:“圣人自有决策,你勿要再多言。”他看了看池鹤鸣,仍是不放心,道:“不如你以身体不适为由告假几天。”

池鹤鸣忽然笑了,问道:“父亲,你们急欲收复上京究竟是为先帝报仇还是为自己雪耻?”

池遇气得脑门充血,被儿子揭开了自己的伤疤,几欲气急败坏。他吸了口气,按捺住怒火道:“若不为此,竟是为何?”

池鹿鸣正色问道:“假使推迟两三载再收复京都,又有何妨?”

池遇像不认识儿子一样,忽然感觉他很陌生,儿子自幼受岳父教养,最受重民思想影响,今日何至作如此轻民之说。

池遇怒道:“你我父子此刻在此享乐喝酒,而京都黎民百姓正处于水火之中。”

池鹤鸣淡然道:“于百姓而言,谁人治下不是讨生活。”他叹了口气又道:“或有百姓因此丧命,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停了一下,他又道:“收复上京势在必行,但不在当下,不可意气用事。”

池遇气极,反笑道:“你倒是说说,现下不急于收复京都,那该干些什么?”

池鹤鸣立即回答:“欲要全天下,现在首要求稳,稳天下,稳皇权。”

池遇以为儿子有甚高论,原来不过是老调重弹,反问道:“先帝嫡子,得位正统,皇权何谓不稳?少年天子,若此一战而胜,天下何求不稳?”

池鹤鸣摇头道:“叛军并不能成事,否则早已无小朝廷也。再过一两年,自当从内部分化瓦解,现下京城是谁治下并不甚要紧,只要那块地还在就行。”

池遇怒道:“黄口小儿,京城失守乃大祥奇耻大辱,何谓无妨?”

池鹤鸣无礼地对父亲摆摆手,继续道:“现下外有四邻蠢蠢欲动,内有北地税课艰难,或有不臣之心。若再分兵求取必得之地,只怕小朝廷危矣!”

池遇仔细回味儿子的话,思索良久,问道:“北地段家有不臣之心?何以看出?仅仅是税课?前些日子你傅家舅父去了后已收回一部分,段氏最多有些为自己一亩三分地盘算的小算盘,谋取天下段潢那小子还欠了些火候。”

池鹤鸣问道:“父亲与圣人果有把握?”

池遇欲言又止,迟迟艾艾,见儿子不信,实言告知道:“据我所知,圣人对段氏亦有防备,都派了人监视。”

池鹤鸣闻言不语,沉默了良久才道:“但愿是我多虑,我亦愿圣人成就伟业,父亲得偿心愿!”

父子散后,各自回房。济泉县主见池遇似乎并不高兴,问其何故。池遇沉默不快,他自己的儿子被驸马养得似乎缺少些刚气与果断,这令他深感遗憾。但此话他怎好对夫人讲,只道无事。

池鹤鸣回房后,与沈访娘絮叨了些家事,抚抚她的小腹,拍着她先睡了,自己想了良久,难以成眠。

半夜访娘醒来,问他怎么了?他答非所问,道不知舅舅沈沉此刻在哪儿。沈访娘对这位另类的族叔久仰大名,难得一见,无法附和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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