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其琛道:“行吧,你快看,我还有事儿呢,别耽误我。”
一会儿等他看完,她随便给点辛苦费便是了。
那人不紧不慢,左打量陆其琛一眼,右瞅瞅陆其琛一眼的,仿佛一点也没把她说还有事的话放在心上。
宋玉君安危未定,陆其琛耗不住,她道:“师傅,您要没什么说的,我可走了。我还有事要忙,属实不得空。”
那人急急拦住陆其琛:“公子且等一等。公子天庭饱满,印堂宽,眉强眼若,少年运好,人生处处是贵人,且公子处事冷静乐观,遇事自能逢凶化吉,是为吉人天相。”
陆其琛听了只想笑,但又觉着当着人的面笑出来不好。两三句模棱两可的话她也会说,准不准的也是含糊不清,难以断定。
好比说贵人多这句,就上回南池进林子救她那回,南池多少也算她的贵人。再好比如上上次在东宫郑琦好心帮她,那多少也算是她的贵人,毕竟也是救了她的人。
人生在世,能好好活着的,有几个没有贵人相助?退一步说“处事冷静”,平白被人拦下来,换了别人不得一掌削下去呢?而她不发火不说还乖乖站这儿听他嘚吧嘚吧,那可不就是冷静么?
陆其琛好声好气道:“这就没了?那我走了。”
看相的那位师傅又道:“公子鼻梁高,鼻头有肉,这说明公子妻缘不错,将来定能娶一位家世显赫的贤内助,琴瑟和鸣,得妻助益。”
陆其琛一笑,这话听着挺顺耳。
陆其琛来了点兴致:“还有呢?”
看相的师父见陆其琛来了兴趣变有点骄傲起来,故弄玄虚道:“说回公子的鼻头。公子鼻梁高,鼻头有肉但不外露,此乃聚财之相。”
聚财?她可太喜欢了。
陆其琛搓搓小手问那师父:“师傅,那您能不能看出来我能聚多少财?什么时候开始聚财?”
那师傅眉尾一抽,前面陆其琛听着还兴致缺缺,怎么一听到钱就有种浑身都来劲儿了的感觉?
那师傅微微一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还是太功利。
“这便要说到三庭了。公子额头饱满,主少年运好,也可以看得出来公子家世不错。再说公子中庭,下庭比例也好,说明公子一生运势都不错,就财运而言,公子出身不错,自然不会缺钱,聚财更不是问题。”那师傅话锋一转:“不过……”
陆其琛嘴角一抿,凡事最怕来个转折,上天入地就是这么一个转折的事。
她就知道哪有那么多的好事等着她。
那师傅道:“公子耳朵不大且低于眉眼,悟性不高也不够聪颖,容易当局者迷,拿不准自己的处境,也弄不清自己想要什么,将来怕是要误事。”
说她不够聪明?
这话陆其琛可就不爱听了。
陆其琛抬头看了看天,时间差不多了。她从荷包里拿出几粒碎银子往那师傅手里一放:“师傅,多谢,让您费了这些神。这便当是我的谢礼了,不多,还请您笑纳。”
说着,陆其琛自顾自跑远了。
那师傅叫不住她,遥遥道:“小兄弟,我还没说完。”
陆其琛回头挥了挥手:“我听完了。师傅,不好意思,我今儿真的有急事。下一次,下一次您提前找我预约一下时间,我一定听您说完。”
*
徐成宇进入厢房,映入眼眸的是宋玉君香肩半敞,而那伙夫双手下移正要去解宋玉的腰带。徐成宇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直冲脑门,烧心烧肺的,徐成宇正要冲上去狠狠揍那人一场。
那人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心惊胆战的转过脸来。
只见一人高马大的壮年男子站在他身后,通身贵气,他的气势瞬间被压下去不少。
徐成宇见他眼中□□浓浓,心中更是窝火。
杨力这个废物,找的什么人!就在这样还敢拍着胸脯和他保证事情都办妥了?妥他个奶奶腿儿!
一会儿看他不弄死杨力!
徐成宇怒火中烧,二话不说,抡起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那人脸上砸下去。那人看着体格挺健硕的,可没想到却是空有其表,竟如此不经打,只挨了一下就“噗”地一声倒地,弱不禁风的。
徐成宇捡起半搭在地上的毡毯随手给宋玉君盖上。
徐成宇再次攥紧拳头砸向那人,那人左闪避开徐成宇,扒着地像狗子一样四脚爬了出去,落荒而逃。
杨力躲在水缸后面看见那人出来,二话不说追上去。
徐成宇低头看了宋玉君一眼,心里那股无名火仍然盘踞心头,挥之不去。徐成宇转身将案上的小香炉丢出窗外,香炉在屋后草地上打了个滚,香灰洒了一地。徐成宇欲夺步追出去之际,屋外忽然闯进来一个人直接掀开宋玉君身上的毡毯,手脚利落的帮她穿好衣服,而后又迅速盖上毡毯。
徐成宇看见的只有那小子的背影,娇娇弱弱的。
徐成宇伸手要去抓那小子,那小子忽然转过头来死命瞪他。
徐成宇大惊:“朝阳?你怎么在这里?你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朝阳什么都没说,恶狠狠地瞪着他,拉起他的手腕径直往外走。徐成宇被朝阳拖着走了一段路。这小丫头也不知要把他带去哪儿,二人拐过屋角处,徐成宇突然甩开朝阳的手,反客为主牵起朝阳的手把她带到墙边,好避开人说话。
徐成宇没好气道:“你跟踪我?”
朝阳没有否认。
再一想又发觉有哪里不对劲,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外头的丫头婆子怎么还没醒?
徐成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才刚刚解禁怎么敢跑出来?万一被父皇发现你偷偷出来,父皇发火你当如何?上回丢了根簪子,这次还想丢什么?”
朝阳才刚解禁便不知天高地厚到处乱跑,万一父皇发现她偷偷溜出宫,又查到他头上来,他能活着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肖想别的东西。
朝阳却很平静:“你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徐成宇背过身:“一会儿我就让杨力送你回去。”
“怎么?送走我你好给我娶一位三皇嫂是吗?”朝阳绕到他身前,直视他:“今日我若不来,你是不是当真要娶宋玉君?你下作!竟然用这种手段……”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怎么,上次弄死了锦时,这次连宋玉君也不想放过?锦时命贱,不值一提。可她宋玉君和锦时不同,她若少了一根汗毛,来日被父皇知道,定不会不放过你。”
他果然不信她!即便她在信中把事情说得那么清楚,他还是不信她!
朝阳鄙夷不屑道:“就凭锦时也配脏我的手?我再说一次,锦时的死和我无关,是她自己跌了脚。”
那夜在东宫外,锦时故意用徐成宇给宋玉君送玉镯的事激她,二人才会起了争执。如今回过头想想,那时锦时估摸已经心死,所以才胆敢挑衅她。
朝阳目光骤然变冷:“可若是宋玉君,我倒不介意脏自己手。”
徐成宇无意将事情闹大,他缓和语气像是在安抚朝阳:“娶她只是权宜之计,宋家权势显赫,朝中党羽众多。若我能娶宋玉君,假以时日宋泰一定会出手相助。”
等他娶了宋玉君,到时候他和宋玉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玉君的小命与他徐成宇三个字紧紧捆在一起之时,宋泰那个老家伙还能对他们的生死坐视不管。届时他再使一些小手段,他就不信不能逼得宋泰那老货出手助他夺得帝位。
再怎么而言,扶植自己的女儿女婿登上帝后宝座总好过被他人削去羽翼,跌落谷底,苟延残喘的活着。
朝阳心急道:“你想要什么,我一样可以帮你拿到,为什么非要选宋玉君?”
徐成宇轻蔑一笑:“你帮我?你怎么帮?就凭你那点装神弄鬼的小伎俩?朝阳,咱们都大了,你以为你那点小孩子的把戏能骗得了谁?他们不和你计较,不是因为他们蠢看不出来,那是因为他们宠你。”
朝阳冷哼一声:“小孩子把戏?既然看不起这些装神弄鬼的玩意儿,为何你自己却巴巴弄了把琴大半夜的出来唬人?也不怕人笑话!”
徐成宇双眼微微眯起,乜斜道:“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别胡闹了,快回去!”
看徐成宇不知所以然的表情,似乎真的对琴声一事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