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宸却真的松口了,颓然哽咽道:“你想要的,我会给你的,你再容我一天……”
亦真听他提起日子,回过头看他。
俞宸低着头失笑道:“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吧,今日是你当初离开的日子……”
亦真终究还是心软了,抬手抹了眼泪解释了一句:“如果不是你……”
俞宸凄楚道:“阿姐,你还没见他们如何就恨不得我死了,若是反过来是攸宁杀了我,你会心疼我一下,还是看都不看一眼就赶紧帮他把我埋了呢?”
亦真心头一酸,抿了抿唇,道:“攸宁不会……”
亦真抹去眼泪,不想再和他多说,转身道:“我明日再来贵府,希望到时候你信守承诺。”
哐的门关上,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过了不知多久,天也黑了,过来一个小女使把绳子解开,端了放了茶水在旁边。
俞宸被松开后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匆忙从袖子里掏出药放在嘴里,没多想顺手把茶喝了。
喝完他觉得浑身无力,这时那个小丫鬟进来,小心走到他身边,就要去碰他腰带,他虽虚弱,但对付个小丫鬟还够,怒喝一声:“滚出去!”
小丫鬟道:“老爷……让我伺候少爷……”
俞宸一把捏住她脖子,收紧手狠道:“你不出去便死在这。”
小丫鬟吓得推开他拔腿就跑,外头婆子在外破口大骂,俞宸听这声音熟悉的很,爬起来靠着门道:“那贼妇和老不死的只会这些下作手段了吗?”
婆子道:“少爷这是怎么话说,老爷和夫人也是为你好。”
俞宸笑道:“那替我多谢他们。他们对我这么关照,也不枉我送他们的三个孽种上路。”
婆子在外尖声道:“你什么意思!”
俞宸不再说话,婆子赶忙跑回屋,可见俞老爷在屋里,不敢说话。毕竟俞老爷如今只这一个儿子,便真是他杀了常氏三个孩子俞老爷也不可能把他如何。
待到第二天一大早俞老爷离开,婆子把话告诉了常氏,常氏立马哭叫:“这杀千刀的小杂种!竟然是他!!!我这就去活剐了他!”
昨夜亦真回了家,正想着去找人进内庭司探问攸宁情况,谁知今日一大早她人还没出门,便看攸宁活蹦乱跳回来了。
亦真急忙上前道:“你怎么出来的?”
攸宁道:“就走出来的呀。”
“不是说你偷盗,到底怎么回事?”亦真急得有些发晕。
攸宁道:“阿姐你听我说,我还得谢谢哥呢,哎,他没在家?我听说他告了假呀。”
亦真心里咯噔一下,愣怔看着他道:“你在说什么呢?为什么要谢他,不是他害的你吗?”
攸宁也疑惑道:“嗯?哥平白无故害我干嘛?你听我说,原来那天他派人塞给我那个确实是要让我被内庭司抓起来。
那天画院奉上的與图出了问题,一个人想让我去送栽赃对與图做了手脚,结果因为我被内庭司带走没去,他只能自己去,然后他就败露了。哥应该是消息灵通提前知道,又不能打草惊蛇,也来不及告诉我,所以使了法子让我避开。
他这样做我还有内庭司做证人,证明我没当值不是刻意躲避,所以我一点嫌疑也没有。
而且那个画也是假的,我去了内庭司与他们好好解释,他们又去库里核对了,真的确实还在,就把我放出来了。”
亦真面色惨白,推开攸宁便要跑出去,攸宁跟在后头道:“阿姐大早上你去哪里?”
亦真顾不上他,边疾走边对许娘道:“你快去,帮我问书房的人,把那封署名韦植的信找来。”
许妈妈赶紧去了,她又回过头问攸宁:“你记不记得上次船上碰到的韦三郎,听说他出京了,现在如何?”
攸宁看她道:“阿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你和韦三郎相识吗,为什么打听他?”
亦真急道:“你快说呀!”
攸宁道:“没什么呀就挺好的,今天出宫碰到我们的友人还接到信说他如今可能已经到了楚西……”
正好许娘也把信取来了,亦真拆开一看,手止不住的抖,信里韦三郎说多亏俞宸开解,自己本来就不适合在金陵宦海沉浮,去了外任有事做更踏实,还说回来请他喝酒。
虽然事情未必如此简单,可俞宸没有害他性命也是事实。
亦真对许娘道:“快备车我去俞家。”
许妈妈道:“现在出门这也太早了吧”
亦真闭眼落泪:“已经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真的不作了,相信我!
☆、至宝
亦真不断催促,下了车急匆匆往里跑,俞府的门房也见过她没有深拦,她急忙便往俞宸这来。
来到院子却看到屋门上落了锁,亦真对旁边仆人道:“我来取东西,不会把他放走,把门打开。”
婆子互相瞧了瞧,见她一人应该也带不走人便把门打开让她进去了。
亦真才进屋,便听后头一阵急促脚步声,常氏喝道:“锁上院门!”
亦真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却看到俞宸坐在床边,可还不等她张口俞宸便把她推到床里角落用帐子掩住。
常氏一进来,便破马张飞咬牙切齿,阴狠道:“好小子,听说你有话想和我说。”
俞宸轻蔑道:“你也配和我说话。”
常氏怒目圆睁,喝道:“来人!”
一声令下便从屋外又进来几个家丁和婆子,常氏道:“你不说先给你点甜头尝尝。”
说着一个家丁便抽了他一藤条。
亦真听见急得要出来,却被俞宸死死攥着手腕不让她动。
俞宸却愈发嚣张:“你想听什么,想听我承认那几个孽种是我弄死的,还是想听我细说用什么手段让他们死的。”
常氏气的让人按住他,自己亲自上手狠狠抽了他几下,骂道:“你这小杂种!贱种!说你是用了什么手段!”
俞宸嘲弄笑道:“这么久了我哪记得,左不过就是下毒,什么鹤顶红泡过的蜜饯,断肠草做馅的饼子。抑或有的毒是慢性的,慢慢的吃,到时候使什么常见的东西一引,死的干脆利落还不好查。听起来是不是挺有意思的,只是我不记得你哪个孽种吃的是哪个了?”
常氏气的直抖,拿起一杯毒酒道:“既然你承认,我也不和你废话了,今天白绫子刀子毒药都给你备齐了,你敢害我儿子,我能让你活?”
常氏让婆子按住他就要灌,亦真在床底下正要喊出来,便听门哐的一声,“孽障!你真要让我俞家断子绝孙不成!”
常氏看见俞廷吓得啪的一声把杯子扔在地上,跪下哭道:“老爷,他自己亲口承认我们的孩子都是他杀的!”
俞老爷一脚踢过去骂道,“这话你也说的出口,你第一个孩子死时他多大?十岁!十岁的孩子有什么本事怎么害死你儿子,你自己说!”
常氏仍哭道:“谁知道呢,他天生就是坏种!他自己亲口承认的!”
俞老爷顾不上理她对那些家丁婆子喝道:“你们也是活够了,还不放开公子!”
仆人们吓得赶紧松手,跪在地上求饶。俞老爷赶忙上去问:“宸儿,你还好吧?”
俞宸靠在床边冷笑道:“你们戏还没演够,一个唱好的一个唱坏的,怎么,今天在这不唱偷情的戏了?”
俞老爷心虚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俞宸冷笑开口道:“你真以为我年纪小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当年我娘还没死,缠绵病榻,你便和这毒妇的爹商量好了我娘一死就娶她进门。
她假惺惺来看我娘,你们,当着她的面,就对面那桌子,你不记得了?你们在那行苟且之事,我娘死死按着我,可你们还发现我在了,所以她才一进门就要弄死我,如今你们都忘了?现在想凭这几间肮脏的破房子,手里那几个臭钱,就想让我再回这里?你舍得我嫌恶心!”
俞老爷脸涨的通红,常氏拿起匕首道:“老爷,他都这么说了你还留他干嘛!”
俞老爷回头狠狠抽了常氏一巴掌骂道:“贱人闭嘴!”
俞宸看他们如此,竟笑了笑,道:“罢,我也不过说句气话。我可以回俞家,你把她休了。”
常氏惊恐道:“老爷,不能啊!我这么多年……”
俞老爷干脆答应:“好,只要你回来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