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不都说了,今儿茶肆,我说的都是聂云昭,你把自己搭进去干嘛?”
阮沛语气很轻,这时候的夜鸾心还不知道,以后的日子阮沛总是惯用这种语气哄她的,而且百发百中…
这会儿他又亲了亲鸾心的手,心想这手美死了。
那日在烟都,阮淇假扮病人让这手搭脉的时候,阮沛心里后悔死了,还好飞快地把便宜占了回来。
不曾想,现在这人竟是他的妻……
时运这个东西委实神奇……
方才见她撑把绸伞站在雪里,对着一群跌倒的孩子傻笑的样子,阮沛就想跑过去把她揽在怀里,为她暖手,把散落的鬓发撩到耳后,然后亲亲她,问她想不想跟他要个在雪天跌倒的小孩儿…
☆、第 85 章
可惜这些,现在只是阮沛一个人的意淫罢了。
被亲两下,是此时这个鸾心的极限…
阮沛很快就被姓夜的推到了车身上,嘣的一声,脊背生疼…
鸾心撂下了阮沛,腾出手扣了扣车门。
“不是说有姜汤?”
鸾心支开车帘,对着车外侯着的小厮儿道。
小厮儿赶忙递上食盒,鸾心接过食盒,左右一看,这马车竟然还停在方才那个夹道口。
这才想起,两人上车后,一直没让车走,可怜了六王府几个跟车的下人,这会儿跟雪人儿似的了…
“这就快些回府吧,苦了你们,弄成这样,回府之后赶紧上厨房要姜汤去。”
鸾心话毕,合上车帘,见占了便宜的阮沛气消了,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仿佛对她手里的姜汤都充满了兴趣…
鸾心暗想,之后为了哄这个祖宗不会都得出卖色相吧,这回她想对了…
鸾心见这祖宗此刻心情好了些,见他喝了姜汤,见缝插针道:
“我要回南的事儿…王爷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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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和南烟之间这条名“浊”的河流委实神奇。
站在浊河北的时候,鸾心还紧裹狐裘,到了浊河以南,鸾心竟起了微汗。
鸾心解开狐裘,换了披风,伸手挡了挡耀眼的阳光,鸾心斜眼撇见了薛郯的汗水正从耳后流了下来。
“薛郯快擦擦喂,天儿热了,快把罩衫卸了吧。”
鸾心大声道,边说边往旁边瞧了瞧,随她一同南下的还有一旁的一位男子。
那日在王府门前初见,乍一看,以为跟薛郯一样,是个刚束冠稚气未脱的男孩儿。
鸾心正纳闷着,见他上前行礼,屈膝向前的时候,腰间的一把短刀锋口一亮,右腰上还缠了系了红绳的九节鞭。
“属下韦敛,见过王妃。”
“少侠这是?”
鸾心没怎么听清他的名字,倒是见他往备好的马车边上一站,弓着身子伸出右臂,标准的伺候人上马车的姿势。
“王爷吩咐属下护送王妃南下。”
鸾心冷笑了一声,手臂搭在韦敛的胳膊上,一脚踩在马车沿上,转过头问了句。
“你叫韦敛?你跟韦侧妃是?”
“韦侧妃是正是属下小妹。”
韦敛受不了和陌生女子只在咫尺的言谈,鸾心不过问了一句,韦敛就起了一层薄汗,从始至终只敢盯着地下。
鸾心纳闷韦敛瞧都没瞧上她一眼,怎么辨出她是王妃的。
鸾心在马车中落座,方才惊讶,这个白面肉嫩的少年竟然是韦敏的哥哥,上天待他不薄啊,那张白嫩的小脸至少抹去了他十岁年华。
“韦敛偷偷爱上了听雨扶留里的一位歌姬,正跟家里吵着要赎了她带回家呢。”
鸾心险些忘了马车里的第二个人。
那个知晓军中子弟的情爱之事并怀揣品评风月技能的半大孩子。
“就他?一幅见了女人头都不敢抬的人,爱上了花柳巷中的女子?”
鸾心没来得及阻止薛郯再说些小儿不宜的事儿,倒是先把心中的惊异抖落了出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军中纪律严明这谁也知道,映天城中的天子禁军就更是如此了,韦敛是宫廷的守军,说白了每日巡防的地界离前朝议事的宫阙也就不到几里路了,你说说,他平日里恪尽职守该被管的多压抑啊。”
薛郯打开马车里早就备好的食盒。
拿出几碟,杏干儿,南瓜子儿,朝鸾心比划了两下,让她吃,然后继续说道:
“宫中守军半月轮休一次,轮到卸下差事的那天,这些正值青春年少的军士们,能不赶着把紧要的事儿给办了?”
薛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鸾心彻底被他带跑偏了,一脸好奇道:
“啥要紧事儿啊?”
“当然是那寻花问柳处,盖风枕月时,犁那桃花地,播那风情种……”
鸾心仿佛被引到了听雨扶留那馨香肆意,勾魂惹魄的花柳闺房,刚刚脑补到男女纠缠的肢体,鸾心猛地一醒,用劲儿一拍薛郯的额头。
“你这小鬼头,没想到还是色情坯子,跟谁学的?这些话打哪儿听来的?”
鸾心边说边笑,果然是被阮沛从小养大的,还没长成个男人,一番说辞就跟浪迹风月场中浪子一般。
鸾心朝着薛郯脑门儿上着一拍,将这佯装的风月老手从神坛上拍了下来。薛郯揉着生疼的脑门,埋怨道:
“你方才直愣愣地盯着人韦家二少看,我不过是好意提醒你别将一腔深情错付了,人家有心上人了。你有了叔父,竟然还能将旁的人看在眼里,你们女人真难懂。”
薛郯言辞振振。
鸾心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会儿,天哪,这南下一路,她身边是带着个阮沛的眼线,而且还是个堂而皇之将“我正盯着你了”挂在脸上的督查眼线。
鸾心原以为带着薛郯就算完事儿了,没想到阮沛又叫了个人跟来。
鸾心此次南下,与阮沛周旋了整整三天,精疲力竭,现在就算阮沛准备给她戴上刑具往南边押,她也去了。
于是鸾心带着出尘还有薛郯,韦敛四人,往南边行去。
鸾心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遥望浊河在日头的映照下泛起的水光,放慢了速度。
督促薛郯把罩衫给卸了,她本想提醒韦敛天热就脱衣,但是细想他既是韦敏的哥哥,自然是比自己要大上几岁的,而且这白面小郎,自上路之日就一直是副扑克脸,对自己客气的不行,极尽尊卑之礼。
“公主,南烟跟北境可不一样,日头大,冬日里燥了些,没雾没云的,这阳光比盛夏还要烈些,你整日里骑马顶着日头走,两颊都起皮了。”
出尘埋怨道,说话加大了音量粗声粗气的,鸾心知道,她在故意说予韦敛听,果然韦敛下马,朝鸾心揖了揖道:
“王妃将马车让了出来,韦敛实在愧不敢当,再过五百里地有个村镇,我将她安顿在那里,王妃您看如何?”
鸾心瞧他一幅得了辆马车就像占了天大的便宜实在受不住的表情,心想,这人面薄心软,难怪掉进温柔乡就要死要活。
这种人轻易入不了情场,倘若入了情场丢了心,可不跟丢了命一样,鸾心看韦敛如今半条命已经去了。
“我说韦敛你这人怎么老听不进去话,本宫说了,她中了毒,解毒都需好几步,现在才第一步,离痊愈还早着呢,怎么你就想将她撂在半路,解毒还得寻名药,那些个药上烟都都得找一阵子,更别说这荒郊野岭里的区区村镇了。”
鸾心顿了顿又道:
“你安心走你的路,本宫虽久居深宫皮嫩了些,可也是习武之人,骑马走几天是小菜一碟,记着按时往马车里送水就行,带着面罩,可别离太近,如今她的涎津,眼泪,汗水,血液,这些可是一概碰不得。”
韦敛朝鸾心又揖了揖,慌忙戴上面罩往马车里送水。
“公主……”
出尘撇了撇嘴,瞧着鸾心骑马走了两日,脸被晒黑了好些,双颊的蜕皮若是回烟都让皇上看见了,她吃不了兜着走了。
“好了别说了,这姑娘毒发,如今需要的几味药又没有,只能给些旁的减痛续命,如今她想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是可怜,让她在马车里好生待着,马车里封闭,她能休息着,也防着这毒过给别人。”
鸾心顺手将薛郯的衣衫整理了一下。
“这姐姐也是时运不济,若不是被韦敛瞧上,也没这事儿了,自来这美人不堪风月,柳巷花房中的女子就更是命苦。”
鸾心见薛郯又要开始风月论了,敲了敲他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