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债(74)

作者:晚安虫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出尘,现下有件事儿,你让青泉通知归鹰去办,阮沛伤成那样,需马上用药,可若是贸贸然请御医抓药,恐伤情败露,让归鹰立刻拿我的方子去宫外抓药,若是皖荨不在,就在医馆拿药,别的医馆的药,我有些不放心。”

鸾心将药方折叠好了又展开反复看了两遍。

两人刚踏出书房,就有侍女前来,说是阮沛让现在就出宫回府。

鸾心松了口气,出宫好,抓药什么的方便,可是府里那些人……哎,不管了,这厮儿那伤,寻常人恐怕这会儿都见阎王去了。

鸾心让出尘搀着上了马车,拉开帘子,阮沛已经在里面了,正仰着头,闭着眼睛。

旁边的薛郯到现在看着还有些呆呆的,这小子吓坏了,偏他这叔父,今日心气儿不顺,许是没理他,鸾心瞧他穿的单薄,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这俩祖宗,可别都病了。

“薛郯快用这披风裹身。”鸾心道。

薛郯瞧着出尘手上还拿着另一件披风,就接了过来,也不穿,就这么拿着。

“祖宗嘞,快穿上。”鸾心无奈,帮薛郯披了起来。

阮沛眯着眼睛把鸾心替薛郯穿披风的样子看在眼里,干咳了几声。

鸾心帮薛郯系好披风,转过头来瞧着阮沛,这厮儿又换了身衣服,跟今天穿的那件黑袍一眼,手臂上全是褶皱。

她算是明白了,这厮儿是个生活没法自理的,离了女人连衣服都没法弄齐整了。

鸾心得庆幸今儿太液池边的饮宴全是男客,阮沛衣着上的不妥帖之处若是自己那眼里藏针的婆婆看见,不定怎么埋汰自己呢。

鸾心想着,手就搭在了阮沛的额头上,阮沛忽地将眼睛睁开,瞧着鸾心的另一只手正按在自己的额头上。

“已经开始发烧了,一手的虚汗。”

鸾心收回手,手掌上沾满了阮沛的虚汗,瞧着阮沛眼睛睁圆了瞪着自己,瞪就瞪吧,谁怕谁啊。

鸾心一咬牙,将手中的另一件披风盖在了阮沛的腰腹处,然后将马车的门帘掖好。

手往袖中一探才发现,写好了药方却忘记给出尘了,只好掀起帘子,将手中的药方递给了车外的出尘。

“不吃苦药。”

阮沛重伤也不耽误他挑嘴,语气闷闷的。

说完又仰头闭眼,自己将披风往上拉了拉,想掩在下巴处,还没盖好,披风滑了下来,阮沛扯上去,又滑了下来。

鸾心觉得好气又好笑,伸手将披风提了上去,扯着披风两角压在了阮沛肩膀处。

她差点忘了,这祖宗的尿性,苦药下得了口?

也不知道她那婆婆这些年是怎么把他养大的。

鸾心悄悄掏出袖中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斜眼瞧着阮沛还是紧闭双眼一副不问世事的清高样子,抬手猛地就把药往阮沛嘴里灌,阮沛一睁眼,鸾心往他胸口一拍,药丸这就咽下去了。

阮沛失算了,他怎么就忘了了这一出了,数月前,那味道终生难忘的垂盆草就是这么入口的!

阮沛一脸吃了屎的表情,鸾心倒是冲他笑了笑,贼兮兮道:

“王爷吃药很乖,吞药真快。”

这药起效很快,还没到六王府,阮沛的呼吸没那么粗重了。

想必伤口没那么疼了,鸾心暗想,可是这不过是止痛的药丸,伤口要想复原,非要吃很多药才行呢。

可是阮沛这厮,药丸就罢了,这煎的汤药,怎么让他入口呢?

这是鸾心入北境以来最想问她婆婆的问题。

这一厢夜鸾心正费经心思想着为阮沛灌汤喂药的法子,想个不算远的六王府另一处,侧妃韦敏却遇上了一件棘手的事儿。

韦敏记得自己从父亲那里知道皇后有意指她为阮沛侧妃的那天是一个已经有了些暑气的夏初午后。

自己揪着一块绢帕,站在父亲茶室的几案前,父亲正亲自动手煮茶,茶室里就父女两人,户外隐隐约约有了几声蝉鸣。

茶炉开始滚水,父亲盯着那蒸腾的水汽,缓缓道:

“前儿皇后身边的冯公公差人要走了你的名册,为父问你,愿与不愿?”

这天以前韦敏屋里的奶娘嬷嬷丫鬟们,已经将偷偷听来了消息零零碎碎讲与她听了许多。

自己要嫁到皇家的消息原来韦府上已经人尽皆知了。

只是不知是皇家的哪一位…之后韦敏夜夜无眠。

先皇立储时,贵为帝师的祖父毫不犹豫地表明了自己支持齐王阮旭的立场。

后来阮溯继位,虽继续拜祖父为帝师,可韦家确为过早站位付出了代价,之后祖父过世,韦家声势更是大不如前。

韦敏抬眼瞧着将煮茶的繁复步骤做的一丝不苟的父亲,想起幼时的父亲。

那时自己见着父亲的时候非常少,父亲总是很忙的,家里的门客上百,更不用说祖父的学生们,家里日日门庭若市,自己偷偷往府中前厅去瞧过,祖父带着众人坐而论道的场景…

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的时间变得很多了,煮茶、作画、练字、读书,甚至亲自教导韦敏诗词。

可是父亲总是不见笑的。

这些闲事儿虽瞧上去风雅养性,他却不高兴…

如今自己的婚事,想来若是嫁与皇家…

自己就只是一个妾了…

“皇后为你择的良人,是公子沛。”

韦诩抬头与女儿对视。

☆、第 68 章

听到公子沛三个字,韦敏心中一跳,也把头抬了起来,直愣愣看着自己父亲,忽又把眼神收了起来,投在父亲案几上。

韦诩心下了然…

女儿眸光一亮,这就是允了的意思。

“为父明日就往昭阳宫去。”

韦诩往杯里添水,挥了挥手,示意韦敏可以离开了。

“父亲……”韦敏上前一步,轻声道。

“为父知你自小仰慕公子沛,如今既有机缘,成全了自己心意不无不可。”

韦诩见女儿红了脸,心下感叹,又道:

“我儿聪慧,想必知道韦家如今势弱,进了公子沛府上终不能为正主……”

当冯德海告诉韦诩,皇后许韦敏侧妃之位的时候,韦诩不是不诧异的。

照说,如今韦家单薄至此,别说侧妃,嫁入皇家是绝不可能的。

韦诩瞧着自己精心调教出来的女儿,曾经想着择寻常书香人家嫁了就好,只要是一房主母,韦家总能保她终生无恙的…

可如今,是阮沛…

这个未来的北境之主,或许……韦家最后的希望就在他这个女儿身上了…

“父亲,敏儿愿意。”

韦敏又怎么不懂父亲的心意呢,他本不用问那句“愿与不愿的”,父亲是心疼她终做不得一房主母,韦敏眼里涌起一股湿意,匆忙与父亲告退,奔了出来。

此刻,韦敏坐在六王府荷塘边上的水榭里,今日正午日头突然暖了起来,韦敏不用手炉也觉得暖洋洋的,水塘里的残荷并为除去,干枯的植物总有一种静止的美感,萧瑟又肃穆…

韦敏不觉想起自己得知要嫁给阮沛的那天,韦敏抚了抚手上的玉镯。

这是皇家给的定亲信物,韦敏一直以为定是阮沛亲自选的,可之后韦敏多次暗示此镯的来历,阮沛却是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

韦敏有些失望,不过阮沛待她是好的,自己伴他读书写字的时光,是比其他几位都要多的,韦敏想着自己竟然计较起这个,不觉微笑,一声鸦声鸣过…

韦敏抬头,往远处看去,荷塘对岸是那位南烟公主的住处,落花烟渚,连接的曲廊上一个人也没有…

韦敏想起那日在南地,崖边六王府的护卫用戟头对着一身是血的她,王蔓凝尖刺的嗓音口不择言的指着她骂,她那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样子…

愣愣的,有些呆…

谋害阮沛的绝不是她,韦敏当时就这样想着…

然后就看着她被关进了药库,和阮沛一起…

“韦主子。”韦敏转身,是管家何忠。

“主子,现下王爷和两位正妃都不在府上,有件棘手事儿,老奴来讨个注意。”

“何事?”

韦敏问道,问完就后悔了,虽然王爷和正妃都不在府上,另外还有两位侧妃啊,韦敏并不想管王府事儿。

“皇后娘娘跟前的怜儿姑娘,今儿竟然出宫了,如今就在府上,老奴想着她是皇后跟前的人儿不敢怠慢,可是这怜儿姑娘身上似乎又没有昭阳宫的出宫腰牌,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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