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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直到了景州，乔婳都没再跟沈谦璟说过话，沈谦璟的脸色也越来越冰冷，看谁都不顺眼。
吴胆感觉自己应该猜到了什么真相，一边惊讶主子是这样的人，一边又希望他们俩别再冷战了。
只有金弓和沈琉雲两个傻子，还以为他们在害羞，只敢在他们睡着的时候亲密。
☆、空无大师
灵云寺在景州乃至整个瑞国都很出名，香火延年不绝，许多香客都是奔着灵云寺才会来的景州，也算带动了景州的经济发展。
沈谦璟他们还没踏进寺门，就被里面的香火熏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乔婳看着他们几人走进寺庙，也想走进去，结果却被一个结界弹了出来，这结界不似太师府那样凌厉刺骨，反而温和轻柔，好似只是礼貌地拦住她，说前面不能进去。
乔婳想，大概是大佛不想她进去吧？
“我进不去。”乔婳拉住差点就踏进寺庙的沈谦璟，跟他说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句话。
沈谦璟有些意外，握住她的手，又看了看寺庙，最后说：“你在这里附近等我一下，别乱跑。”
乔婳乖乖点头。
琴心对求神拜佛没有什么执念，顺手上柱香就走了。沈琉雲自然是跟着她的。
华月郡主则诚心诚意地上了香，求了姻缘，结果一转眼就不见了沈琉雲，气得脸都红了。
沈谦璟一进寺庙就往后院走，中途拦了一个小和尚，跟他请见空无大师。
小和尚说：“空无大师即是空，即是无，我们寺庙里哪来这样的人？”
沈谦璟说：“空无没有，大师总还在吧？”
小和尚想了想，有些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师叔说的故人啊！请施主随我来。”
跟着小和尚左拐右拐走了许久，已经将近要往山上走去了。
看着周边的竹林花草，金弓说：“看来空无大师还是喜欢待在安静的地方。”
吴胆嗤笑一声：“那你待会可别出声，我怕空无大师嫌吵。”
眼看两人又要斗起嘴来，沈谦璟终于出声：“你们就在这等我吧。”
然后两人就被留了下来，并且都把这安排归咎于对方的错。
顺着小石路走到尽头，会看到一个莲花池。现在正值夏日，莲花开得正好，芙蓉含羞，荷叶罗裙，十里荷香。
一个穿着黄衣的和尚正面对着莲池，静静赏花。
小和尚说：“正元师叔就在那边，待会施主过去的时候，就跟他到那边的小亭说话吧，我怕他晃你眼睛。”
在烈阳下，背对着沈谦璟的空无大师脑袋铮亮，确实有些刺眼。
沈谦璟：“……多谢小师傅。”
小和尚行礼走了。
空无大师转过身，他年纪已经有些大了，胡子开始花白，眼角和额上比沈谦璟上一次见到他时还多了不少皱纹。
空无大师见到他，大步走了过来，然后就要行大礼，不过被沈谦璟抬手止住了。
沈谦璟：“大师只当我还是当年的小孩就好，不必在意礼节。”
空无大师笑道：“当年你还是个娃娃，现在都是一国之主了。来这边坐下说话吧，清静那小娃娃肯定跟你说我晃眼睛了吧？”
沈谦璟微微一笑：“小师傅不过比你多了一顶帽子罢了。”
空无大师哈哈一笑，抚了抚长胡子：“看来他还没明白这个道理。”他请沈谦璟坐下，说：“不知国君有何事找我？”
沈谦璟定定地看着他，严肃地说：“不知大师可信世上有鬼怪？”
空无大师也不笑了：“贫僧既然信神佛，自然也信鬼怪的存在。”
沈谦璟静静地看着他一会，然后看向莲池，把他和乔婳的事说了出来。
☆、过段时间
空无大师听完，已经知道他想要什么了：“国君已经找过国师了，为何还来找我？”
沈谦璟神色坦然，狭长的眸子里映出潋滟水光：“我不是不信他，只是他资历没有你高，不一定能找得到办法。”
空无大师也看向莲池，这次他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我早年寻过这个法子，花了近半生才找到一条路。只是，我还没试过可不可行。”
沈谦璟原本都要空手而归了，谁知道空无大师竟然给出这么大的惊喜，一向平静的面容露出些许激动：“不知是什么法子？”
空无大师叹了一口气，说：“用我制成的药丸，或许可以让她重塑筋骨，变成人。”
沈谦璟听了，激动的心反倒平复了下来，他微微皱眉：“不会只是这么简单吧？”
空无大师道：“确实不是什么复杂的法子，只是具体的，还要与女施主商量才好。”
“她说她进不来。”
“进不来？”空无大师有些疑惑，他站起身：“我去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沈谦璟跟上他，看来乔婳进不来并不是佛门之地的缘故。
沈谦璟和空无大师来到寺庙门前，乔婳还在寺庙前的大榕树上飘荡。
那棵大榕树上挂满了红布条，每条红布上都写满了笔者心中最真诚的愿望，乔婳就在旁边翻看。
“希望我娘身体早日康复。”
“盼他早日归来。”
……
乔婳看着这些或大或小、或美或丑的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的愿望呢……
“婳婳！”
沈谦璟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乔婳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笑着飘到了他面前。
沈谦璟摸摸她的头，给她介绍说：“这是空无大师。”
空无大师笑呵呵道：“我是看不见施主的，还需代由沈施主转话。”
沈谦璟简单说了一下刚刚和空无大师的谈话内容，然后问：“真的进不去？”
乔婳点点头：“真的进不去。空无大师能解决吗？”
沈谦璟照说给空无大师听，空无大师在寺庙前转了转，最后席地而坐，捻着佛珠开始默念起来。
乔婳和沈谦璟就站在他旁边，等着他念完。
空无大师确实解决了这屏障，乔婳惊喜地发现自己能进寺庙了。原本她听沈谦璟说空无大师的药丸能让她变人，那药丸虽然难得，但是吃了就能变成人，怎么听都觉得不可能，现在她倒有点信了。
直到他们去到空无大师休息的禅房，看着他打开锁着的柜子，掏出一颗比碗还大的，所谓的药丸时，乔婳呆住了。
这、这吃一颗，能顶她三天的饭吧？
沈谦璟看到他拿出那碗药丸时，脸色也僵住了：“大师，这……她估计吃不了……”
空无大师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哈哈哈这可不是吃的！”他抚了抚胡子，神色突然变得正经：“把这丸融入水中，然后把女施主封在水里，过段时间便可塑造人身。”
沈谦璟问：“过段时间，是多久？”
空无大师垂下眼，声音都变低了：“我也不知道，可能一个月，可能一年，甚至十年、百年。”
☆、更气人的话
沈谦璟眉头皱起：“真的没有更稳妥的办法了？或者有没有什么可以让时间更确定一些？”
I
空无大师摇摇头：“我只找到了这法子，而且耗了半生才制成这丸子。但是这法子，我甚至不能保证有三成的成功率。”
沈谦璟沉默良久，袖中的拳头攥紧又松开，说：“算了，不做人也没关系。”已经打算放弃这个法子了。
乔婳一直在沉默，听到他这样说，心里有些酸涩。人鬼殊途，即使他们愿意保持这样的关系，但是谁会相信他们之间的爱呢？
而在这段关系中，受伤的只会是沈谦璟，他身为一国之主，不娶后不纳妃，没有子嗣，光这已经足够令人诟病了，而且他还可能会被人认为得了病或是中了邪。
乔婳拉住要走的沈谦璟，深吸了一口气：“不如就试试吧。”
“不行。”沈谦璟态度坚决。
空无大师看他这样，想来是和女施主有了争执，他慢慢道：“国君不急着下决定，你要是改了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会在莲池那边等你。”说完收起丸子，走了出去。
走到莲池时，一个身材魁梧的和尚正在亭子里等着他。
空无大师行礼：“师兄怎么来了？”
正直大师看着他，声音壮阔有力：“师弟，为何把结界撤了？”
空无大师回望他，眼神没有躲闪：“往事都已随烟飘散，我已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