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坤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可不就是栽阴沟里了嘛,他好歹也是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高中生给揍进了医院,说出来自己都觉得羞愧无比,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
舒桐笑他:“那你栽一个给我看看?”
掉沟里都能弄得一脸的伤,怕不是掉下去的时候脸先着的地吧。
可能那沟里还没水。
冯坤原本还想拉着舒桐唠会儿磕的,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在她身后,江褚正朝这边走来,立马找了个借口离开。他可一点都不想跟江褚呆在一堆,到现在他都还记得江褚看他时那种恨不得把他扒经抽血的眼神,跟抢了他媳妇儿似的。
冯坤至今还没整明白自己为何会被打。要是知道,他肯定不敢说什么‘抢了他媳妇儿’之类的话,因为那样,他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褚停在舒桐旁边,目光看着冯坤离开的方向,“他跟你说什么了?”
舒桐被他吓了一跳,皱眉不悦道:“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江褚顿了一会儿,答非所问:“给你买了午饭,我们回去吧。”
舒桐站在原地没动,半晌,开口道:“冯坤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是希望江褚否认的。
上一世,舒桐有一次受了很重的伤,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江褚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去找了打伤她的那个人,也是那时候,舒桐才知道,江褚从小就在练跆拳道,所以只要他想,光有一身蛮力的冯坤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江褚对她的问题不予否认,而在舒桐眼里,他的沉默就等于变相的承认。
一次又一次,有些东西一旦有了眉目,在心里埋下了种子,它就会寻着机会生根发芽,最后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即使重活一世,又能怎样?舒桐依旧无法看清江褚这个变量,江褚也同样无法看懂舒桐。这一世的所有事情都在变化,完全偏离了前世的轨道,就像那个警察,就像那个叫蒋赫的男人,还有对舒桐穷追不舍的顾凛骁,亦或是舒桐对江褚不清不楚的态度……一切都在朝着未知的轨道发展。
“你为什么打他?”舒桐又问。
这次,江褚没有选择缄口不言,他说:“因为他打伤你了。”
舒桐转身,看着江褚,“我跟他在比赛,比赛就会受伤。”
江褚说:“那也不行,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话落,舒桐身形一怔,用探究中又带着几分惊异的眼神望向江褚,不确定道:“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江褚脸上闪过一抹囧色,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总之,我就是见不得别人伤你。”
“……”
这句话,怎么听都觉着有点那啥的意思在里面,不过现在舒桐关注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在那句似曾相识的话上。
她略带复杂地看他几眼,见他不愿意说,她也只好把疑惑揣心底,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转身回病房,江褚松了一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
付东流是傍晚时分来医院的,那时候舒桐刚睡醒。
从下午的两点半到差一点六点,接近将近四个小时,舒桐没想到自己一觉能睡这么长时间。
见付东流提着一个保温壶进来,舒桐说:“别告诉我那里面又是鸡肉。”
付东流说:“你想多了,这次是排骨。”
舒桐一听,放心道:“只要不是鸡肉,我就都行。”
自从她上次受伤之后,舒桐每次去付东流家,李艾都会炖鸡,然后一碗一碗地给她盛,弄得舒桐现在味道那个味道就食欲全无,她都不敢去蹭饭了。
“别不知足啊,你姐那是为你好,我都没怨言呢,你倒是先抱怨上了。”
“那你试试隔三差五就喝鸡汤吃鸡肉,你看会不会腻。”
“你信不信我去告诉你姐,说你不喜欢她做的饭。”
“你去呗。”舒桐对付东流的威胁无动于衷,“大不了我就把你背着她抽烟的事说给她听。”
“嘿,你还学会告状了!”
舒桐轻哼,“那还不是你先的。”
付东流不想跟她争辩,将一碗排骨汤端到她面前:“喏,赶紧吃吧,好堵住你的嘴。”
舒桐接过,嘴里还在小声嘀咕:“嘁,小样儿,还跟我贫。”
付东流听了板着脸道:“你再不吃,我可就吃了啊。”
舒桐说:“你还小啊,居然跟孩子抢东西吃,羞不羞。”
排骨的香混杂着玉米的甜味儿瞬间钻进舒桐的鼻孔,浸入肺腑,她的肚子很配合地发出‘咕咕’的声音。
一块排骨入嘴,没几秒就被她吞入腹中,最后还意犹未尽地砸吧几下嘴。
付东流顿时感到气郁:“你故意的是不?”
舒桐一脸无辜样儿,“没有啊。”
付东流:“……”
叹了口气,他说:“算了,你还是你的喝汤吧。”
安静了一分钟不到,付东流想起了什么,便问:“妞儿啊,昨天送你来的那男生是谁啊。”
舒桐用余光看他,等一口汤入喉,她才抬起头;“你的目的能再明显点吗?”
付东流一笑:“我能有什么目的?”
舒桐淡然地回一句:“我哪知道你的。”
“你还没说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呢?”付东流不跟她贫嘴,“你当时晕过去了,没看见他紧张你的样子,那家伙,一张脸黑得跟个煤炭似的,跑着你就往外跑。”
舒桐手上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我们没什么关系,就普通同学而已。”
“是吗?”付东流半信半疑。
舒桐脸埋在碗里,半晌才发出一个音;“嗯。”
很快,一碗汤下肚,舒桐又舀了一碗,接连着两碗下肚,她这才有了饱意。第三碗汤喝完,舒桐将碗放在一旁,整个人成葛优躺的姿势瘫在床上。
付东流忍不住吐槽:“你知道吃完就躺的是什么吗?”
舒桐知道他想说什么,微微挑眉道:“别说,说了你就完了。”
“你少来,又想威胁我。”
“我又没说要威胁你,是你自己说的。”
“……”
付东流无语。
自从付东流遇到舒桐开始,两人每次斗嘴,几乎一大半都是付东流占下风,有时候他恨不得将舒桐逮进看守所里好好劳改一番以解他心头之气。
可这丫头总爱逮着时机就在李艾面前打他的小报告,弄得他是有气没处撒,有苦没处诉。
付东流不止一次觉得,舒桐这家伙就是老天爷专门派来整他的,两人天生相克。
第二天是周一,舒桐让付东流去学校帮她请假,结果付东流去了一个小时不到就回了。他告诉舒桐,已经有人帮她请过假了。
不用问,舒桐都一下就能猜到是谁。因为除了江褚,没有人知道她住院了。
当然,这是截止于周一上午来讲的。
舒桐从来没有觉得李昊如此聒噪过,她甚至觉得在医院的这一天半是她过得最舒心,耳根子最清净的时候。
尽管她依旧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舒桐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瞎晃悠。”
从进病房到现在,起码有十分钟了,李昊就没停过,一直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叨个没完,活像个老妈子,即使是有再好的耐心,也都被他给耗光了。
“我这不是太惊讶嘛。”李昊说道,“我说桐姐,你也太不够哥们儿了,你大拳赛都不叫我们哥俩。”
“我没有打拳赛,这次是无奈之举。”说完,舒桐又加了一句:“还有,谁跟你俩哥们儿了。”
“你啊。”李昊剥开一个橘子递给舒桐,她没接,结果李昊倒是一点没跟她客气,转手就扔一瓣儿进嘴里。
吃就吃吧,他还要砸吧几下嘴。
舒桐:“……”
想打人!
“你别说话,坐边儿上去!”
“我……”
李昊还想说,被舒桐一个警告的眼神横扫过去,他秒怂,乖乖坐到唐霄瀚旁边。
舒桐不再看他,转头问唐霄瀚:“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住院了的?”
唐霄瀚说:“江褚给我们说的。”
舒桐诧异:“他?”随即又是一笑,“他又咋的了?”
唐霄瀚:“怎么了?”
舒桐收敛笑意,摇摇头,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