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155)

“养伤回去养也可以。”顾凛骁说:“请专门的医生护士总比你自己在这边一个人要好得多。”

“算了吧,我觉得这边也挺好的。”舒桐摇头拒绝,“再说了,我回去干嘛?天天对着一群大老爷们儿,养伤都没心情了。好歹在这边我还能有帅哥美女看。人好环境好,最适合养伤了。”

顾凛骁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缓缓吐出一句话:“那要不要我把拉赫姆和昆夏叫来陪你?他们虽然年龄小,但机灵,你要做什么事情还能帮着你。”

舒桐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不过她还是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可以。”

“那好吧,都随你。”顾凛骁拿她没辙,“不过,你要是有什么需要,还是要及时跟我说。”

面对舒桐的时候,顾凛骁一般是无奈的,也有几分纵容。

舒桐有些不耐烦了,“知道了,婆妈!”

说完,她闭上眼,慢慢放空思绪,也不管顾凛骁是去是留。

昨晚的火灾发生得太过突然,再加上她经常失眠,所以一放松后,就觉得有些困了。

说起失眠这事儿,舒桐的睡眠质量从四年前起就不怎么样。

刚来云南那会儿,她以为是认地方,所以才会睡不着,可后来时间长了,她才否认了这个因素。

这些年,她睡觉都得靠安眠药才能进入深度睡眠,可大多数时候,她都必须要保持时刻警惕,这样一来,极少有充足休息且精神高度紧张的身体过度负荷,早就透支了,这也是她这次受伤出现在大理的原因。

大理是坐旅游城市,蒋赫让她来这边,一是真的觉得环境对养伤有好处,二来,也是想给她放一段时间假,让她好好调整调整。

如果再像以前一样,可能她的身体也撑不过几年了。

顾凛骁见状,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人来给你换绷带。”

折身离开时,他小心将门带上,防止别人吵到她休息。

——

昔日的盛景不过如今的一片废墟。

尽管过去了大半天,闲来旅馆的废墟前还是站了不少人,有人哭有人议论,人声嘈杂。

江褚隐约能从中听出个大概来。

从这场火灾里逃出来的,只有几个人,剩下的都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在梦里就被烧死了。

江褚一阵心悸,他不想承认自己在担心舒桐,可他同样也做不到对她不管不顾。就像刚才,听闻她可能出事的消息,他第一反应就是想确认她有没有事。

可等他站在现场,他才反应过来,他连舒桐人在哪儿,情况怎么样都不知道。

“奶奶,你刚才说剩下被救出来的人送到哪家医院了?”江褚问身侧站着的一位老人。

“你也是受害者家属吧。”老人家看了江褚一眼。

江褚迟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老人只当他是担心,接着道:“你要找人,可以去市医院,他们都被送去那里了。”

得到答案,江褚说了声谢谢,转身去医院。

他到医院的时候,正值午休时间,医院里除了值班的医护人员之外,只有少数的病人,这显得格外清冷。

江褚找了好一会儿才打听到舒桐的病房所在。

病房里,护士正在给舒桐换药。

因为伤口出血结痂,导致绷带有些跟皮肉连在一起了,护士一再小心,还是难免会扯到舒桐的肉。

舒桐全程都皱着眉,却没有叫出声来,反倒是作为旁观者的顾凛骁,一直在唠唠叨叨说个没玩,搞得护士紧张得不得了,好几次都因为顾凛骁的突然吱声而失了手。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

舒桐被他搅得心烦,抬起头打断他的话,“我说你就不能闭嘴吗?”

话还未完,她看见门口处闪过一道人影,以为是路过的家属,就没放心上。

顾凛骁被她一凶,立马噤声了。

安静了一会儿,好像就觉得自己莫名委屈,又道:“不是,我这不是看你疼,你又不啃声,所以我就替你说了啊。”

“我需要你替我说吗?我自己没嘴,不会说话吗?”舒桐对他的好心并不领情,“再说了,这是谁的错你心里没点逼数吗?要不是你在旁边一惊一乍的,我能被疼成这样?”

“我还不是为你好……”顾凛骁小声嘟囔,“好心当成驴肝肺。”

舒桐刚要说话,这时候护士突然开口提醒道:“那个,你嗓子还没恢复,最好不要说话,需要好好养养。”

于是,舒桐快到嘴边的话就这么被咽了回去。

经护士这一提醒,她觉得自己的嗓子又开始疼了。

不说话都疼,咽口水更疼。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站在旁边说风凉话的某人!

舒桐越想越气,实在气不过,又抬眸冷冷地扫了一眼顾凛骁,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顾凛骁缩了缩脖子,“你干嘛这样看我,我又没说话了。”

说完,他转身去给舒桐倒水。

舒桐盯着他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病房门口,江褚背靠在墙壁上,耳边是舒桐和顾凛骁斗嘴的声音,偶尔还有护士的叮嘱,他的脑子里全是他们之间熟稔的相处模式。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循环几次后,无力地耷拉在腿边。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四年前,舒桐离开的那天,他去找了顾凛骁,然后被人告知,顾凛骁刚离开不久。

如今,舒桐却和顾凛骁在一起,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们当初是一起走的,这些年他们也都一直在一起?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江褚就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不折不扣的傻子。

这一千多个日夜就是一个笑话。

心跳不再强烈,脸上因急奔而微微泛起的红晕渐渐褪去,江褚的双唇紧抿着,浑身像是坠入了深渊般冰冷。

他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剜掉了一大块,空荡荡的。

这种感觉比高考完那时候还要强烈,且一发不可收拾。

须臾之间,薄唇轻启,他倏然笑了。

来往的人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刺激,悲伤过度,纷纷用同情的眼光打量着他。

一个护士走过,见他面色苍白,主动上前问道:“这位家属,你还好吧?”

江褚恍若未闻,转身默默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身后,那护士一头雾水,嘴里喃喃道:“奇怪……”

同一屋檐下

南城一中附近的一个小出租屋里,舒桐坐在沙发上玩游戏,身上就穿了一件宽松的白T和运动短裤,而且还都是江褚的。

舒桐沉迷于游戏无法自拔,湿答答的短发搭在额前,时不时滴一两滴水在游戏屏幕上也不管,擦了之后接着玩。

江褚从厨房出来,见到这幅场景,找来一张干毛巾,任劳任怨地给她擦头发。

突然,她听见江褚问:“你以前,为什么总想着推开我?”

“因为不想连累你啊。”

舒桐注意力都在游戏上,答得敷衍。

之后,她一局游戏打完也不见江褚说话,以为他是生气了,便放下手机转身跨坐在他腿上,凑上前去温声哄道:“好啦,我以后不会了,你别生气啊。”

“我没有生气。”

江褚依旧板着脸,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舒桐学着他的样子,重复着说:“对,你没有生气。”

江褚被她逗笑了,用毛巾蒙住她的脸,“别学我,难看死了。”

“嗯,我难看,你不难看。”

舒桐依旧学他,抬手掀开毛巾,十分不老实地去捏他的脸,趁江褚不注意的时候,对着他的嘴就是吧唧一口,然后笑盈盈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舒桐差点溺在江褚盛满宠溺的眼神里……

老人经常说,梦与现实是相反的,所以在江褚的梦里,出现的场景总是温馨的。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个相似的梦,场景变化间,唯一不变的依旧是梦里那张熟悉的脸,还有他爱的人。

睁开眼,江褚看向窗外,过了会儿才翻身起床洗漱。

来之前,他们做的攻略上说,云南大多时候都是晴天,可江褚发现,自从他们到大理之后,有一半的时间都是雨天。今天也是如此,外面下着小雨,雨连连雾蒙蒙的,让人提不起出门游玩的兴致来。

早上八点,楼下闹哄哄一片,似乎是有人在搬东西,底下那些工人说话和做工的动静儿很大,江褚在楼上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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