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周没见，章可依果然像陈最说的和开学那阵子不一样了。
她换了发型，留厚厚的斜刘海，后面扎起一个丸子头，还别上一个黑白相间的蝴蝶结发卡；衣服也不再是普普通通的学生装，校服外套下是一件黑红相间的格子衬衫，长长的快拖到膝盖，里面穿着闪着亮片的黑色体恤，还有一条黑色紧身裤，脚上穿着红色帆布鞋。
这是当下最流行的非主流装扮。
不是章可依变了，而是凌薇没有变。
她也想剪个刘海儿换个发型，买几套衣服换个风格，但也只是晚上躺在床上想一想而已。
“这儿！”
“刚和同学说事情，迟到了，等很久了吧？”章可依有点儿抱歉地说。
“没有没有，我也刚到，已经帮你点了，应该还是老样子。要香菜，中辣，不要大蒜是吧？”
“呃，是，是。”
“可可，你变得更漂亮了。”凌薇语气真诚。
“哪有。”章可依用手摸摸头发。
“怎么样？已经适应了南中的生活了吧？”凌薇像一位长者一样关心着章可依的状况。
但其实对方很不喜欢她这样。
“很好，很好啊。”章可依若有所思，“老师很好，同学们很优秀，舍友也还不错。你呢？文强班压力大吧？”
“有点儿，不过做好自己的部分就好啦。”
“嗯，你还是那样。但，这样真的很好。”
阿姨端来了两碗面。
章可依默默把香菜挑出来放在桌子上的小碟里。
“怎么？你不喜欢吃了吗？哎怪我，应该提前问问的。”
“没有没有，我现在不怎么吃。”可可笑着说，“也不是我，是和我一起吃饭的同学不喜欢香菜的味道，所以我也没怎么吃了，怕他……们不习惯。”
“哦哦，这样啊，没关系的，我也喜欢，和我在一起你不用勉强的。”凌薇笑。
章可依点头没说话。
吃完饭后，两个人向学校走去。
“马上考试了，我那里还有一些资料什么的，老师不一样了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如果需要的话你就来我们班找我哈，我带给你。”凌薇自己都不敢保证期中考试能正常发挥，却在章可依面前苦口婆心。
“嗯嗯，我知道的，你也加油。”
她们在楼梯口分别。
回到教室后，凌薇发现章可依主动发了一条消息给她：薇薇，你和以前一样，总是关心别人，活得太累了，对自己好点儿。”
凌薇盯着手机屏幕，一时语塞，想了很久回复道：没事儿！我习惯啦，也没觉得多累，放心吧！
晚自习前，凌薇约了陈最在楼梯口趴着栏杆聊天。
“我今天和章可依一起吃饭了，感觉，她确实变了一些。”
“我就说嘛，怎么啦，你们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聊了聊学习啊交朋友啊之类的。你还记得我刚来南中的状态嘛？我觉得她比我适应的要好一些。”
“你刚来啊，对谁都客客气气的，感觉很有心事但爱硬撑。”陈最说完拍拍胸脯，“还好，你遇见了我，哈哈哈哈。”
“这样啊，那我刚来是不是很丑很冷漠？”
“你还认真起来了，还好吧，我也记不清了。别想那么多了，至少现在很好啊。”
“恩。”
“放心吧，会越来越好的！”
恩，会越来越好的。
期中考试后是李默尘的生日，凌薇提前一个周去逛街给他准备礼物，可是逛来逛去都没有想好送什么合适，既要能够永久保存下去又要具有纪念性，还不能太明显的表达自己的用意。
知道李默尘喜欢的乐队和歌曲，可是周末跑遍了几家影音店也没有找到Coldplay的专辑，再加上猜测李默尘可能本身就拥有，于是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回家后，凌薇在百度上搜索：送什么礼物给男生比较合适？怎样选择礼物送给男生表示自己的心意？高中男生一般喜欢什么礼物？
浏览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送一本书给他。
可是要送什么书呢？
选来选去，凌薇看中了汪国真的诗集。
《热爱生命》是生而为人最应该努力做好的事情吧。
“我不去想, 是否能够成功 , 既然选择了远方 , 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 能否赢得爱情 , 既然钟情于玫瑰 , 就勇敢地吐露真诚 。”
11月20号，周四。
凌薇像以往任何一个具有重要意义的时间点一样，盯着手机到十二点整，然后给李默尘发送了生日祝福，简简单单几个字：很高兴认识你，17岁生日快乐！
因为更多的话她都写进了信里。
晚上作业还没开始写就拿出了刚买的信纸和信封，想了很久才落笔，第一句竟然是：你好哇，李默尘。
“你好哇，李银河！”
凌薇面红耳赤起来，终于明白《爱你就像爱生命》中王小波给爱人写情书的感觉。
信里含蓄的讲了从高一入校以来发生的难忘的事情，一起补作业、一起出去玩、运动会、篮球赛、文理分科等等。
不知不觉竟然写了三张纸。
凌薇通读一遍后，决定还是把这封流水账般冗长的信留给自己当做纪念，然后拿出一张新纸，把《热爱生命》抄在了上面。
你好哇，李默尘。
十七岁生日快乐哈！想了很久送你什么东西，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送本书给你吧。我知道你不喜欢语文，所以就选了一本诗集，这样翻起来也不觉得枯燥，希望你喜欢。
末尾写上：追逐梦想就像探寻宝藏，祝你如愿以偿。
最后一句话，送给李默尘，也送给凌薇自己。
“谢谢你啊。”
“明天第二节晚自习下，你能不能来我们教室这边，送你一个小礼物，你们那边人太多了……”
“好的啊，明天见。”
隔天晚自习课间，李默尘如约来了。
李炎枫当时就在外面的走廊上，凌薇拿着袋子出去，双手递给李默尘。
“生日快乐哈。”
“什么啊？又是书吗？”李炎枫准备抢来看看，被李默尘快速拿了过去。
“不管是什么，都是心意。谢谢啊”
“我劝你先别开心，上个月我过生日的时候，凌薇同学也送了我一本书。我还想着，看来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还是可以的嘛，挺有文化，结果回去刚拆开，就把我气得不行。”
凌薇在一旁看着李炎枫嘚瑟的样子，不想说话但又觉得很好笑。
“怎么了？难道是一本王后雄？”李默尘开玩笑说。
“不不不，是一本书，叫一只什么什么的猪。”李炎枫默默后脑勺说。
“《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凌薇和李默尘一前一后说出了书名。
“哎，你们都知道啊。”李炎枫感到很惊讶。
“王小波吗？我知道一点儿。”
“你知道啊！”凌薇心里忽然紧张起来，“你看过他的什么书吗？”
“霞姐前几天提到过，我就回去搜了一下，看过一篇《沉默的大多数》，还挺喜欢的。”
“我也很喜欢！”
“哎哎哎，你们俩欺负我书读的少是吧？”
“没有，你知道我为什么送你那本书吗？”凌薇对李炎枫说，“因为我觉得它很适合你，虽然主题严肃但是写的比较轻松，而且吧，还挺有趣的，你肯定会喜欢。不过，我猜你翻都没翻过吧？”
看着凌薇认真的样子，李炎枫笑着说“哪有，翻了翻了，没看完而已。”
上课铃响，几个人才回到教室。
“听潇潇说刚才李默尘来我们班了？你们在说什么呀？”莫晓冉递纸条给后座凌薇。
“他今天不是过生日吗，送了一本书给他。”
“哦对，我中午也送他一个赛车模型，你都不知道我们小时候他多喜欢模型，就小学买干脆面里面不都有那种飞机啊、机器人啊、坦克什么的嘛，他只买不吃，把模型拿去了，干脆面都给我们吃了。”
看老师没有来，晓冉转过头边说边笑，“后来有一次，阿姨在他书包发现了三袋没吃的面，还说了他一顿。”
教室不是特别安静，凌薇好想再多知道一点李默尘的故事，但莫晓冉说完就继续学习了。
睡前，手机振动。
“你好哇，凌薇。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