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呢，这才对。”
陈最的手机又振动了起来，凌薇识趣地转过头去，眼睛一瞥看到坐在她们上面一层台阶的于湉正在双眼呆滞的望着右下方。
顺着于湉的目光看去，是项昊。
他正在和班里几个同学聊天，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的，凌薇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扭过头没有再看他们，心里却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她忽然想起了已经和李炎枫离开观众台的李默尘。
四班早都表演完毕已经回到班级领域了，铁三角终于碰面。李炎枫给莫晓冉看相机里刚拍的照片，也许是觉得把自己拍的不好看俩人便争了起来，莫晓冉还踮起来打李炎枫的脑袋，李默尘靠在栏杆上看着他们笑。
凌薇看着他们三个聚在观众台下的栏杆边，说笑打闹，很是和谐。
这样真好。
如果生活中可以没有考试、没有成绩，就像现在这样该有多好。青春懵懂的那么一点小心思，不管他知不知道，也不管别人知不知道，抬头、低头，想见的人就在眼前，都在身边。
不用猜测过往、不用惶恐未来，不会想要得到、也更不用害怕失去，一切都是刚刚好。
像26℃的天气，无比舒适。
如果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第二十章
运动会一旦正式开始，同学们就进入了完全自由的状态，因为没有老师看管，看台上也就不再是满满当当的了，除了参加项目的同学必须坚守阵地等候主席台比赛通知之外，大部分人都离开了。
有的选择回到教室自习、有的窜到别的班级找好朋友、有的下到田径场边近距离给同学加油呐喊，这些人里面，都没有凌薇。
她和班上其他几个语文成绩不错的同学被赵骏请求帮忙，留在了看台写运动会广播稿。
这样也好，凌薇在打发时间这件事情上一直是个没有多大头脑的人，有事情做也免得显得她格格不入。
“这是意志的拼搏！这是速度的挑战!加油吧！高一五班的运动健儿们，胜利在向你们招手!胜利在向你们呼唤!”
主席台旁边的两个音箱里不断扩散出莫晓冉和另一位很有磁性的男孩子的声音，也算是给逐渐枯燥的运动会带来一种调节。
“喂喂喂，你们快写啊，我半个小时要送一次，待会就有李炎枫跑1500了，最好能让他听到咱们班的加油稿！”赵骏看着手里的项目安排表在一旁催促着。
凌薇和其他几个同学面面相觑，实在编不出来了，便把之前有人打印好的网上的稿子拿出来拼拼凑凑又整合了几篇。
“薇薇，你能不能……”陈最从小说中抽离了出来，转过头对凌薇说，“能不能陪我下去看待会儿的男子1500米长跑比赛啊？”
“咦，都两天了，你还是第一次主动想下去看比赛，有情况！”凌薇当然知道在半个小时前陈最把手机放进口袋后嘴角上扬的原因。
“走吧走吧。”陈最拉着凌薇从看台去到了操场边，没有挤进跑道的内侧，而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背后看接下来的男子1500米长跑。
“啪！”一声枪响。
20多个男生便开始了荣誉与力量的竞争。
李炎枫和马归碌都在其中。
“踏上跑道，是一种选择。离开起点，是一种勇气。驰骋赛场，便是一种胜利。高一一班李炎枫同学，加油，你是最棒的！”莫晓冉的声音，很好听。
1500米也就是绕操场三圈半的距离，本来在凌薇和陈最心目中一个感到恐惧的数字，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变得没有那么可怕。
最后一圈冲刺的时候，明显有很多人体力不支，刚刚还落后的李炎枫也许是听到了加油稿慢慢地跟上来了，而马归碌却显得格外轻松，始终位居第一的宝座。
“他好厉害啊，是不是……因为你来观摩赛事了？”凌薇故意问陈最。
“什么啊？他是体育特长生好不好，他们平时训练特别频繁，这应该都是小case。”陈最一边说一边眼神飘向距离冲刺线还有不到五十米的马归碌身上。
没有意外的第一名：马归碌。
全是意外的第三名：李炎枫。
“走吧走吧，回去吧。”陈最催促凌薇往回走。
“这么急干嘛？不上前送个祝贺什么的？”
“你回去还要写稿子呢，还不赶快。”凌薇被陈最拉着离开了跑道。
李默尘坐在了看台的位子，手里还拿着一份试卷，应该是从老师办公室过来的。
陈最回到看台又开始沉迷于小说。
“你来啦！刚才李炎枫比赛来着，还得了第三呢。”凌薇对他说。
“哦是吗，我来的时候已经开始跑了，就听到了广播里念到他名字来着，没看清脸。”李默尘把卷子夹进落在看台座位上的英语高考必备里，“这小子还真行，估计是听到晓冉的鼓励了，一鼓作气。”
“再而衰，三而竭。”凌薇冷不丁来了一句。
“什么？好熟悉。”
“没什么，忽然想到《曹刿论战》而已。”
“我就说呢，好熟悉，中考的时候还是必备呢。”
“看来你语文基础还算可以的。”
“别别别，求放过。我先撤了，回班取个东西，待会帮我祝贺枫子哈!”
“好的去吧，我继续编稿子。”
凌薇说完看着眼前这个男孩远去的背影，明明刚刚的一切都在充满了笑意的氛围中上演，但忽然觉得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可能志向远大的人都自带这种无法言语的清冷。
“凌薇，麻烦你帮我把这些稿子送到主席台可以吗？陈老师让我去办公室取一下咱们那天的合照，待会发给大家。”体委急忙说。
“好好好，你快去吧，不过我觉得那照片可能‘惨不忍睹’。”
“哈哈哈，我先去了。”赵骏把刚收完的稿子递到她手里。
凌薇拿着‘新鲜出炉’的五份稿子，沿着看台下边的栏杆向主席台走去，上台阶的时候抬头看到了莫晓冉正在和旁边的另外一名广播员说笑，面露羞涩。
凌薇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同学你好，这是高一一班的加油稿，我代体委给你们送来，辛苦啦！”
从容大方，不留破绽。
“同学，请问你是凌薇吗？”女孩问。
转身的瞬间忽然紧张起来，回头微笑，“对啊，怎么啦？”
“嘿嘿，没什么，你应该知道吧，我和你同桌是发小，偶尔听到他们提过你，说你人很好呢。”莫晓冉说话总是格外好听。
“啊是嘛……我也偶尔听到他们提起你，你真的很优秀。”一点儿都不做作的夸赞。
凌薇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感到很惊讶。
“真巧啊，同学你好，我叫乔羽寒，四班的，和莫晓冉是同班同学。我们语文老师上次月考完了还读过你的作文，写的真好。”
“夸奖夸奖了，我先回班了，再见。”凌薇感觉自己是一个满脸通红的逃兵。
回到看台座位上，凌薇还在琢磨刚刚那番简单的对话，虽然只有几句，但已经令她心里七上八下了五分钟。
“我和你同桌是发小，偶尔听到他们提过你。”
“我也偶尔听到他们提起你，你太优秀啦！”
关键词：“他们。”
她们谁都没有提，但她们都知道谁是“他们”。
凌薇觉得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情有可原，毕竟顺着莫晓冉的话来的，奇怪的是她为什么只提到李默尘，就直接过渡到“他们”。
而从平日里李默尘与李炎枫的玩笑中明显感觉得到铁三角中另外两人关系不一般，好像很好又好像很不好。
“啊，恭喜恭喜！”凌薇抬头忽然看见李炎枫回到了座位上，正在收拾比赛的一些用品。
“这有什么，又没拿第一，那小子太能跑了！”李炎枫一副‘没错，我就是这么厉害’的样子‘低调’地回答。
陈最抬头看了他一眼，凌薇感觉到了她的白眼。
“刚李默尘也看你比赛了，不过有事回教室了，让我带他祝贺你。”凌薇转移话题，“他还说是晓冉的广播助你一臂之力呢！”
“晓冉”，说的这么顺溜，明明一点儿都不熟。
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心头。
“哦，这样啊。替我谢谢他了！”李炎枫口气很烦躁，拿起单肩背包离开了。
体委赵骏回来了，拿着一沓相片，班主任本来让他下午结束的时候发给大家的，但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只要周围有一个人看到了，就逃脱不了提前分发给大家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