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师真的很严肃,也真的很能上课。我的意思是,她上到大课间结束,第三节预备铃打铃的时候,英语老师走了进来,她才离开。
英语老师是一个胖胖的圆脸中年女老师,很和蔼,很亲和,我挺喜欢她的。但两节英语课上下来,我还是感觉脑袋有点涨涨的。初中的节奏当然比小学快很多,云湖还是全市第一的中学,节奏应该更快吧?我感觉大脑有点接收不良,因此下课铃声一响,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同桌,现在我知道她的名字是曾心语。曾心语对我说:“要一起走吗?”
我对她摇摇头:“不了吧,我记一下作业再走。”
“好吧,”她说,“那我和巧巧先走了?”张巧巧是她前桌,“我没买小本子,下午来的时候你的记作业本借我记一下呀?”我自然是无所谓:“好的。”
等我记完作业,收拾好书包要走的时候,我看到虞泣也收好东西,不过她没有带包。她拄着拐杖慢慢往门口走,我看了一下,梁胜和童泽南在门口等她。我默默地走了。
下午来的时候,虞泣已经坐在班级里了。我看了一下时间,才两点。于是我继续趴着休息,养精蓄锐。九月的桐城还是热的,头顶的老式风扇嘎吱嘎吱,连带着气温一起,都让我有点烦闷。我抬起头,曾心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我环顾一下班级,人好像来齐了。讲台上突然多了个班主任。
我小小地吓了一跳。
班主任手上拿着一张纸,说:“一会儿我会把值日安排贴在这里,你们每个人记得看。一天六个人,两周轮一次。今天就是一号到六号。下课擦黑板的值日生记得。”
班主任贴完值日表就走了。
下课后我去看了一下,果然,我和虞泣是一组的。她被安排到擦黑板。这周五就是我们值日。
不过她这样每个下课都要上去擦黑板,会不会麻烦呢?
下午放学,梁胜和童泽南果然又站在门口等虞泣,我收拾书包比较慢。等我收拾好的时候,教室里已经走了一半的人了。
虞泣也走到了门口。等到我也背起书包的时候,意外发现,虞泣站在教室门口,梁胜和童泽南在她旁边,他们好像在等人。
我走出去,发现她倚着石护栏,看着我。难道在等我?
我没有猜错,虞泣看着我,神情里有点尴尬和忐忑,她小心翼翼地叫住了我:“陶之昭同学,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情吗?”
我有点困惑,“什么?”
虞泣右手捏着衣角,食指和拇指不停地摩挲:“就是,那个,值日。我这样不太好每个下课都去擦黑板,你好像是扫地的,我可以和你换吗?两个月,两个月我就可以不拄拐杖了。到时候再换回来……或者你愿意的话,我们这学期都换。”“大姐你算了吧。”叫童泽南的男生打断虞泣。
“同学你好,我们是她兄弟,我叫童泽南,这是梁胜。”他指指梁胜。“不好意思打断你们,是这样,虞泣身体不太好,我们是想这两三个月帮她值日,但是每节课下课都来你们班不太可能。扫地的话,我们就可以放学来帮她。”他挠挠头,不太好意思的样子,“我们知道这样突然要求你有点过分,但是我们和她刚好又不同班……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所以同学你介意吗?”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没有关系。等虞泣身体好了我再和她换回来。”我无所谓,扫地和擦黑板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这三个月我和虞泣换吧。之后看虞泣自己的意思。”我对虞泣笑笑。
“那太好了,谢谢你!对了,你叫……”童泽南有点激动,我回答他,“我叫陶之昭。”
“陶之昭,谢谢你。”虞泣看着我,她背对着校门,夕阳在她身后,背光下她的神情有些模糊,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我摆摆手,“小事。我先走了?”
“好的好的,谢谢你啊陶之昭同学。”梁胜说。
虞泣也对我摆摆手,“再见。”“再见。”
下楼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了拐杖点地的声音,和隐隐约约伴随着晚风飘来的“大姐你交了新朋友!加油!”“你不要乱说了啦!我和陶同学还没有很熟悉……”后面的声音几不可闻。
朋友吗?我笑笑。和虞泣成为朋友,我好像不反感。
甚至隐隐有点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_(:з」∠)_
☆、第三章 国庆
开学的新奇劲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就快到国庆了。
开学到现在,值日也做了两次了。每天下午,梁胜和童泽南都会过来接虞泣,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和我打个招呼:“陶同学好啊!”“你们好。”通常打完招呼就直接去抢虞泣的包了,我一般趁他们打闹的时候就离开了教室。
没有更多的交流,就是多了两位面熟的点头之交。
两周换一次座位,第四组坐到了第一组的位置,而第一组则到了第二组的位置。虞泣和我只隔着一条走廊。距离倒是变近了,和虞泣的交流好像和梁胜童泽南还是没有区别,仅限于每次值日的时候,每节课擦完黑板,她都要和我说声谢谢。我自然只能和她说:“小事,不用谢。”
距离近一点,我时不时会把注意力转移到虞泣身上。或许我自己都没发现,我好像会经常关注到她。
我时常觉得,虞泣是一个特别的人。
她看起来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平日里,周围的同学与她交谈,她总是和颜悦色,时常还会打趣,开玩笑。她也不排斥和别人的交流,闲谈时问到她,她也会参与;有不懂的问题去问她,她也总是耐心地为你解答问题,稍微熟悉点,交谈多几次,她见你就总是带笑了。有的时候,周围人喜欢打闹,波及到她,她不参与,也不生气,仍然是笑笑,然后看着大家玩闹。不过像报道那天的笑,我却是没有再见过。
体育课的时候,有时大家提前从操场回教室,看到虞泣坐在座位上,写作业或者复习。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坐着,也时常有人会对虞泣说:“你不用做操,也不用上体育课,我好羡慕你啊!”这时候周围会有很多附和声:“是啊是啊。”这几乎是每节体育课下课的常态。虞泣倒也不会当真,气喘吁吁的抱怨更像是剧烈运动后小女生们的牢-骚,“辛苦了辛苦了。”她一般这么接话。话题转开了,女生之间聊天涉及方方面面,虞泣一边写作业一边时不时说一两句。
无论是谁肯定都会觉得,虞泣是一个脾气很好很温吞的人。
可我总觉得,好像不是这样的。
更多时候,没有人找她的时候,她总是很沉默地在座位上,睡觉,或者看书。有一节体育课,我站在树荫下,不经意地往教室看过一眼,发现窗边站着一个人。能在上课时间站在窗边还不担心被老师发现的,只有虞泣了吧?教室的楼层不高,我隐约能看到虞泣脸上的神情。
是我看不懂的神情,至少当时的我看不懂,只觉得,好像和平时的虞泣不太一样。
可能,大概,也许,虞泣对于别人的“羡慕”,真的不在意吗?
她好像和谁关系都很好,又好像总是十分孤独。
偶尔的时候,能看到虞泣在看书。
一般是下课,大课间的时候,我们还没学会课间操,自然是不用下去的。于是大家就会蜂拥在窗边,看着初二的学长学姐们做操。虞泣也看过一次,她看的时候我们位置靠得很近。我比她略高半个头,站在她的身后,隐约听见她的吐槽:“……白压压的校服上一片黑压压的小脑袋。”
……我是很想吐槽她这句话啦。这是什么形容?虞泣的语文不是很好吗?!
那次之后,我就没看过虞泣围观了。她会在大课间的时候拿书出来看。她看的书很杂,我并不是全都认识。开学一个月,我看她拿出来过的书就有五六本,我只看过其中的《悲惨世界》。
难怪她语文那么好诶。她应该很喜欢看书吧?
不可否认。我对她有好奇心。
国庆节很快就到了。放假前一天,学习委员要把所有的作业都抄在了黑板上,满满一黑板,我的小本子记了整整两页。我看了都要窒息,更别说班上的同学们了,一时间哀嚎遍野,男生已然闹了起来:“学委!你是不是抄错了!我们是放国庆,不是放寒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