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向她靠近了些,掐着她下颌,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别用这副悲天悯人的眼神看我,我会忍不住想要摧毁。”
她别过头,躲过了他的禁锢,也偏开对着他的目光,两人一时无言,空气中流动的只有落雪的簌簌声与空中时不时传来的鸟叫声。
蒋正率先打破了沉默,“听说宋锵玉一直在为你找迎香花,没想到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他还没放弃,他倒是痴情。”
“只是,我不明白,做人有什么好的,到头来还不是沦为我的奴隶,被我踩在脚下。”
她也查阅过相关书籍,迎香花确实能将她变成人,但那只不过是传说而已,没有人真正见过。
而宋锵玉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她,明明知道这只是传说,他还是没有放弃寻找迎香花的念头,这就是她的阿玉,全世界最好的阿玉。
“蒋正,你一直看不起人类,但你却没想过,你要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却也不得不依附人类,就像你,对金银财宝嗤之以鼻,但你却不得不倚靠它来完成你的大业。”
“如果你真的那么厌恶人类,现在又何苦总是披着一张人皮来遮掩住自己。”
蒋正被她激怒了,大喊一声:“够了。”
若不是一语击中他心中不愿意示人的隐秘,他的反应不会那么大,郑意然没想到自己还有看透人心的本事。
蒋正斜睨了她一眼,语带不善,“你得意个什么劲?”
郑意然摸摸脸,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她正了正神色,斜睨回去,“我乐意,叫那么大声,我耳朵又不聋。”
蒋正从她身侧路过,把她撞的身子一歪,“跟我来。”
这男人还真是小心眼,跟她家玉玉想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她暗暗下定决心,要是这次逃出生天,她一定加倍对她的男人好,再也不随意耍脾气了。
郑意然跟着他穿过长廊,进入密道,密道里暗黑不见人影,蒋正又是非一般人,就算没有照明的工具他照样可以来去自如。
郑意然就不一样,她虽然也不是一般人,但她没有夜视的能力,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晃,四处碰墙,黑暗中,她快步走了几步,上前拽住他的衣摆,“我看不到。”
昏暗中,她的眼睛亮的发光,眼珠子咕噜噜的转,闪着细碎的流光,她细声细语央求他的时候,他内心竟是欢愉的。
他朝她伸出手,“握着我的手,跟紧我。”蒋正把自己的那点心思归结于对同类的恻隐之心。
他好心好意,郑意然却不卖账了,往他掌心“啪”的一声,“我叫你点蜡烛。”
被人打的猝不及防,一时还没回过神来,他怔怔的看着自己被人打落的掌心,不敢置信,他刚刚是被人拒绝了?
“蒋正,快一点,别浪费时间。”
好吧,他确实是被人拒绝了,她还真的是一点被掳的自觉都没有,对他呼来唤去,他沉着一张脸,“郑意然,别逼我动手。”
这一次,蒋正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拽住她的手往前走,任凭她怎么挣扎怎么出口骂他他都不松手。
路过长长的甬道,她就看到前方有光线传来,她暗暗松了口气,在光亮中总比在黑暗中安全。
一到光亮的地方,郑意然就把他的手抠开。
蒋正对她又摆出那副讥讽的嘴脸,“翻脸不认人的速度你认第二估计没人敢认第一。”
他侧首望着甬道的方向,若有所思,“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没有点上蜡烛吗?”
没等她回答他就自问自答了,“因为甬道两侧常年有食人的虫子贴附,只要有一丝的光线照到,它们就会复活,朝人攻击,它们没什么喜好,就喜欢攻击人的眼睛,将人的眼睛慢慢腐蚀。”
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因害怕而扭曲的面容,蒋正顿时觉得没意思,朝她的脑门重重一摁,看到她脑袋一歪,他心情又好了些,他伸伸懒腰,“你这人真没意思。”
“这几日你就待在这里,利用你身为骷髅王女儿敏锐的观察力,寻找出宝物的藏身之地。”
“反正你也不用吃东西。”
他这阴阳怪气的样子真是膈应人,“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能找出?”
“因为这些珠宝就是你老子藏的,你肯定知道在哪。”
郑意然对他的脑回路表示好奇,是她爹藏的她一定知道在哪,有病吧,“那你知道你爹去世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在哪吗?”
蒋正摇摇头,他那个死鬼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他连他面孔都记不清了,又怎么会知道他最后一个地方去的是哪。
“那我怎么知道他把宝藏藏在哪,你当我是神婆,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牙尖嘴利的女人,他倚靠在墙上,木着一张脸,“希望几日后我来的时候你还有跟我呛声的心思。”
蒋正走了几步又停下,“提醒你一句,不该碰的东西不要碰,不然,一不小心命就没了,到时候可怪不了我。”
这里处处充满机关,郑意然不敢随意乱动,换句话说,她根本就没打算帮蒋正把金银财宝找出来,现在答应她也只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而已。
她本以为蒋正会消失好几日才来看她,但第二日,他又来看她了,他走近她的时候,她在她身上闻到了宋锵玉独有的干净清冽的气息。
她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蹬”的一下跳起来,凑到他跟前,像小狗般嗅了嗅,嘴里嘟囔着:“怎么那么奇怪。”
她这一举动,把“蒋正”整的脸都黑了,他伸出指尖,将她有着一头乱毛的脑袋推离自己,“你干什么?”
郑意然怀疑的问他:“你真的是蒋正?”
“不然你以为是谁?”
“那怎么那么像宋锵玉那狗……。”
蓦然撞上他森冷的眸光,郑意然弱弱的低下头,再次抬头的时候,她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眸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笑意,身子直直往男人怀中撞去。
她仰着头,嗓音发颤:“阿玉,是你吗?”
宋锵玉抿了抿嘴唇,想将怀中的人推离一些,奈何这女人像是菟丝草一样缠在他身上,他推都推不动,“还没确定是我就敢往我怀里撞,郑意然你好样的。”
郑意然在他颈侧蹭蹭,闷闷的说道:“阿玉,我饿了。”
听到这话,宋锵玉心里郁闷的不行,预想中的撒娇没有,预想中的亲亲影都没见一个,一上来就向他索要吃的,他的作用也就跟给人喂奶的奶娘差不多。
“阿玉,我真的饿了。”怀中的人张嘴在他颈侧咬了一口,没用什么力气,没有经得他的同意,她大概永远都不会下嘴伤害他。
刚刚一靠近她,其实他就知道她这几日都很乖,没有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冲这点,他也应该奖励他,他将人往怀中一收,一手置于她后枕部,微微偏头,让她以更舒适的姿势进食。
得到允许后,她便急不可耐的吸食起来,“咕哝、咕哝”的吞咽声在这密闭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
宋锵玉眼中满是对她的纵容,抚着她枕后的发丝,轻声安抚怀中的人:“阿意,慢一点,别呛到了。”
大概是他的话起了重用,不似刚刚的疾风骤雨,郑意然小口小口的吮吸着,还能分成心思细细的啃咬他颈侧的皮肤,宋锵玉轻笑了声,“饱了?”
郑意然脑袋窝在他颈侧,柔柔的拱了拱,“嗯。”
她每次吸完血后心情都很低落,这次尤为明显,他偏头在她额上啜了一口,“没关系的,阿意。”
也是,伤时悲秋着实不适合她,所以她只允许自己难过那么一下下,整理好心情,她又变成了那个元气满满的郑意然,“阿玉,你怎么找到我的?”
“自然是天机不可泄露。”
郑意然白了他一眼,“麻烦说人话好吗?”
宋锵玉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你身上沾染了我的气息,我找你自然也容易了些,只是石头岭地势复杂,这宫殿又守卫森严,一来二去,就把时间给耽搁了。”
“那你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
“这地方,任南在的时候都是他在打理,这里的守卫只认人,不认令牌,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好让李楠帮我弄了这么一副□□。”
宋锵玉极尽嫌弃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不屑的说道:“这副面容连我半分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