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打开了整栋茶楼的话匣子,人们纷纷插嘴。
“这位哥们你可得小心啊,万一这话儿传到皇帝那儿,可得看好你这项上人头。”
那人摇摇头,品了一口茶,长叹道,“这外人称帝,终究是不好啊。”
“外人称帝?”褚芸轻挑黛眉,收回已经踏出大门的左脚,有些好奇地往回看。
一位外地客人也是不明所以,替褚芸道出了心中所想。
原来如今杨国的帝王,原是沈国的将军。
大约一年前,杨国大举进攻沈国,太子亲征,领着三十万雄兵一路攻城略池,结果被杨国一位将军斩落马下,身死异乡。
眼看着将军反攻杨国,兵临城下,一贯过着平安富饶生活的杨国百姓哪里肯呀,杨国几百年的平安稳定生活即将被打破,于是百姓一众反戈,杨帝被迫退位,大臣官吏联合上书,在城门强行把皇位让给将军,那将军倒也同意了。
殊不知此举,解决了困境却引来了猛虎饿狼,新帝登基,施行□□,手段残忍狠辣,专横独断。贪官恶馆尽数灭族,但也没有从民间填补空洞,而是靠大臣们自行维持。看不顺眼的人他就砍人的头,蛮不讲理,官吏一个一个减少,剩下的人心惶惶,许多州郡皆由百姓自行管理,他也不插手。
曾有一位大臣,见新帝整天阴沉着脸,没有一丝笑颜,以为他是那方面得不到满足,毕竟先帝的后宫他一个都没要,便壮着胆子提议选秀。
怎料这不知触碰了新帝哪根逆鳞,那大臣直直被罢官贬回家乡。而新帝的火气更是日益旺盛,就差把天给掀起来。
如今杨国百姓个个都在怀疑,这新帝是不是沈国派来的卧底,就旨在把杨国搞垮。
褚芸扯了扯嘴角,对这位新帝的作风感到既敬佩又无语。敬佩他能活这么久不被打死,无语他活这么久一直在折磨人。
外面艳阳高照,褚芸抬起一只小手遮挡阳光,便再次踏出那一只左脚。
繁华的街道上,只到她腰的小孩子手上拿着纸制风车,来回穿梭人群,嘹亮的笑声从漏风的牙齿传出,萦绕了整个街道。
她被小孩子的快乐感染,也勾起唇角轻快却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荡。
卖了凉城第一阁之后,她的钱多到不愁花了。
忽然,她停下脚步,出神地望着纸风车档旁边,卖糖葫芦的老人。
明媚的阳光流淌而下,根根红色的糖葫芦泛着金灿灿的光泽。
鬼使神差地,褚芸要了一根糖葫芦。
小摊主见她长得好看,笑眯眯地又赠了她一根,嘴里道:“小姑娘下次还来吃吗?”
褚芸点点头接过,道了句谢,但她没有吃,而是低下头,拎着糖葫芦继续漫无目的地走荡。
忽然,一抹绯色一闪而过,点亮了褚芸的双眼。
她顿时皱起黛眉,半眯着眼睛看向四周。
忽然她的肩膀被轻拍一下,褚芸顺势转身,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这张脸笑得眼睛眯起,嘴角也上扬得厉害。
褚芸后退几步,看清了来者身上的水蓝长裙,上面夹杂着白色祥云。她撑着一把同样色系的伞,腰间别着一块绯色的玉佩。
“褚芸姐姐,真没想到还能再遇到你。”
被这略微熟悉的声音一唤,她的心湖掀起层层波澜,“阿暖?”
陆诗暖疯狂点头,眉眼弯弯,愉悦洋溢在脸上。
褚芸被她的情绪感染,不禁嘴角上翘。
也是,毕竟是燎原的人,怎会逃不出生天,陆诗暖活着就很好了。
似是察觉到她心中所想,陆诗暖摇摇头,道:“那天我不在府中,否则我定会葬身火海。”
说罢她又拿起被她别在腰间明晃晃的绯色玉佩,道,“我出府寻找这块玉佩的主人,只可惜回来就是一片废墟,又听说你也没有存活,我就干脆离开褚府,寻找了十年。”
褚芸眉心突突地跳,艳阳之下,少女原本柔和的面容变得凌厉,重逢的喜悦被冲淡。她死死地盯着那块玉佩,眼神灼热得似是要戳开一个窟窿,“这块玉佩,好像是……姬迟的。”
她迷离地眨了眨眼睛,心道今日连翻遇见故人,又再次提起他的名字,莫不是宿命?
而后又把思绪蔓延到那尘封了一年的名字,原来入宫前,他丢失了玉佩,怪不得情绪如此低沉。
想到这,褚芸扯回游离的思绪,道,“应该对他挺重要的。”
陆诗暖喜上眉梢,心里又无比震撼,一不小心灵力失控,掐碎了绯色玉。
褚芸:“……”
陆诗暖:“……”
玉佩瞬间碎裂掉落,被人群穿梭的风吹起,又在澄澈的阳光下,化作点点赤红的磷光,又像是谁在哭出血泪。
与此同时,远在杨国御书房的新帝,突然跪下,用力握住自己的脑袋,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陆诗暖反应过来,晶莹的泪水喷涌而出,沾湿了整个脸。她蹲下身子,竟也忘了用灵力,伸出白皙却被薄薄的茧覆盖的手,在地面上胡乱抓着,聚拢起一粒粒碎成粉末的玉佩。
褚芸望着她,心中一痛,正打算用灵力浮起绯色玉时,周围的不少男子停下脚步,嘴里吆喝着过来帮忙。
但他们虽手在地面上,眼神却不断往褚芸身上瞥去。
这样美丽的女子,实是未曾见过。
人多力量大,那一地的粉末,又九成都被重新放进一张白手帕里。
☆、身份
陆诗暖哭得眼睛都肿了,起来的时候因脚麻差点倒下,褚芸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而后者带着哭腔问道:“怎么办,这下好不容易找到我家少主却不能相认了。”
褚芸分了她一根糖葫芦,又谢过来帮忙的众人,安慰道,“没事,说不定是我看错了,不是姬迟呢。”
她一安慰,陆诗暖哭得更厉害了,“呜呜呜,还没找到我家少主,玉佩就碎了,这可怎么办……”好像更惨了。
褚芸嘴角抽了抽,替她收好手帕,又拉着她远离闹市,走到一块偏僻阴凉之地,问道:“少主是什么意思?”
此时陆诗暖也难过极了,扑进褚芸怀里哭泣,“少主是原主殿唯一幸存的人,我娘……也就是少主母亲的侍女,灯尽油枯,拼死爬回家,托付我一定要找到少主……”
褚芸从她零零散散的话语中拼凑猜测出点滴真相。
三年前,燎原原主殿惨遭血洗,危难之际,原主夫人宋萧萧将姬迟交给褚国公并托他交给宋琴,随后转身离去和姬无双并肩作战。
褚晏北没听,将姬迟藏在衣柜就去帮她。怎料姬迟跑了出来,目睹姬无双、宋萧萧死亡过程。褚晏北身受重伤,散了蛊粉,将宋萧萧的尸体和姬迟带走,躲在一处破庙。
褚晏北动了私心将他带在身边,使了什么法子让他丧失了记忆。
褚芸边猜测边问道,“那褚晏北岂不是个好心的?为何又会和姬迟关系如此僵硬。”
陆诗暖摇摇头,愤怒使她暂时忘记了褚芸对她父亲称呼的不妥,道,“当年一战,原主大人会败,就是因为褚晏北那小人给原主下毒!堂堂燎原第二绝,居然被‘粹骨’的人乱箭射死!他明明是个有家室的人,居然暗恋我家夫人,还把她害死了!”
褚芸忽然皱眉,迟疑道,“不,有什么地方不对。”
当年褚晏北也算是古冥族的人,说不定还是个英杰,那他究竟是犯了什么大罪,要被粹骨追杀甚至灭门?
究竟是因为他为了宋萧萧残杀同胞,还是因为他带走了姬迟?
思绪渐渐捋清,几个字从她的樱唇中吐出,“是因为姬迟。”
如果是因为前者,那褚晏北已经死了,当年他们两个也假死了,恩怨了结,根本就不会有后十年的追查。
“恐怕当年是褚晏北计划好了,和粹骨里应外合,除了灭门外,他们的终极目标极有可能可能就是姬迟。”
他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有什么是原著未提及的?好像因她的出现,蝴蝶效应,一切都乱套了。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支线任务:帮助陆诗暖与姬迟相认。任务奖励:500积分。】沉寂了许久的奶音响起,褚芸忽然有些不适应。
褚芸长睫半阖:可以拒绝么?
【拒绝将视为消极怠工,将倒扣双倍积分。
目前积分:500,宿主积分不足,拒绝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