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少一口气跑到后院的马厩，直接骑上了马走了，她跑的太快以至于王可成竟然跟不上。她什么时候这么能跑了？她什么时候还会骑马了？王可成弓着腰喘着大气，看着已经远去的身影。她不会又要换个地方吧，这可不行，只是王可成刚准备套马却见高存绪拿着圣旨横到了王可成的面前。
“你可真叫我好找，还不快跪下接旨”，高存绪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内心却想：太好了，王可成又要给我下跪了。
就算没人监督，接圣旨的仪式却不能省略。王可成跪在地上，虽然是冬天却还是急出了一身汗来。怎么还没念完，高存绪你可快点念重点吧。什么？我怎么又要去打仗，那我夫人怎么办......
骑着快马兜风，从小县直到郊区，人身体在路途的时候大脑也会止不住思考。清少被凉风一吹好像就烦恼全无了，随着马蹄踢踏，清少开始冒出许多念头。既然王可成总管着自己，那么自己也可以管着他，不让他吃甜食喝酒，让他明白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不是还可以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会真心实意爱你” 省得他天天自以为是......一切不论好的坏的念头清少全想了一遍，就算是当渣女清少也认了，不然还能咋办，多想想王可成的好，凑合着过呗。
等清少回到官学已经是午后了，太阳和气的照在空空落落的小院里。屋门敞开着，屋子里没有了一切关于王可成的痕迹。一种落空感油然而生，王可成这是真的生气了，真的就不要自己了？竟然连一封信都也没留下来。
“渣男！”清少骂了一句，便伏在桌上失声痛哭，自己有那么过分么，他为什么就不能等自己回来，哪怕说一声再走。走就走，谁怕谁，跟他过还憋屈呢。
“李先生，门外有大官人找您”，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过来通禀。
清少抹干眼泪赶紧往外跑去，“大官人”那指的不就是王可成么。
高存绪带着几辆马车随行的侍卫，就等宣完旨意让王可成带上车马出发了。可没想到王可成虽然跟他回到客栈收拾东西，却是一拖再拖不肯出发，还让客栈的人去大路上盯着，看看自己夫人有没有路过。好算清少是自己回来了。
官学门口引来许多看热闹的人，个个心里想着这官学是怎么了 ，最近这么热闹。
王可成见清少跑了出来，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泪痕，心里虽然心疼可还是抢先一步上前先是扶住清少双肩，然后一手突然捏住了清少的鼻子。清少张嘴一瞬间王可成趁机深深一吻。
路人都看呆了，这大官人竟然是看上官学的李先生了。可这大官人不是个宦官么？一百个路人就有一百种关于二人的猜测。
一吻后王可成红着眼睛将清少紧紧锁在怀里，清少有种莫名的委屈徘徊在心间，“我还以为你回京去再也不会来看我了”。
“怎么会！负心汉才玩不辞而别呢，我只是回客栈了一趟。我要去朔方前线了，此次一去......”，王可成快说不下去了，派去的两位监军都死了，自己要是敢呆在后方那肯定会被徐敬宗宰了，可要冲在前线自己哪会提刀杀人呢。就如高存绪说的，卢桂安和冯顺才带去的宦官要么因为将士愤怒被杀了，要么就是在突厥偷袭的时候被砍了。王可成觉得自己要死定了，所以哪怕是圣旨要他即刻出发，他也要拖着见清少最后一面。他多想能走之前与她一直缠绵，可匆匆之下哪怕多抱一会也好，再感受感受她的气息，她的体温。
清少也想抱住王可成，可胳膊却被锁死了，好像王可成生怕她挣脱开的一样。“你又不是没去过，这次也一定能得胜归来的”，清少看出王可成这次多是悲观伤感，只能安慰着。
高存绪从骏马上下来，“此次战事确实不同上次，突厥铁骑彪悍，我大虞已是将军战死数百人，加上内部纷争，朝廷先后派去的两位监军也都死了”。高存绪说着有些百感交集。
清少像是被人打了当头一棒，才擦干的眼睛又冒出泪来。
王可成终于不再抱着，松开来给清少抹泪水。“要是我......”他想问问清少要是自己死了，清少愿不愿意给自己守节。他这么大阵仗引来无数人围观，又搞这么一出，这不就明摆着想告诉山阳一众，清少可是有主的。王可成不敢想象，自己万一死了，清少要是改嫁，那自己孤单的灵魂看到了会有多痛苦却无可奈何。可话到嘴边，王可成又觉得如此邪恶的想法根本说不出来。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清少捏了捏王可成的脸，他的脸上也有两滴泪水。清少可不想王可成死，她才想好以后要怎么拿捏他，她还没有好好改造他呢，还没有把他裤子扒了呢，自己对王可成还有这么多事没有做，他可一定不能死。
“好”，王可成用力点了点头，“你在这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天冷了记得加衣服......”他也不再强让清少回珮园，自己这一走，什么时候来，能不能回来，这都没有定数。她在这，至少不会太过孤单，也不会像其他寡居的女子过着青灯古佛的凄冷的日子。
越往北走，越是山石荦确，风沙漫天。
高存绪将王可成一路送到庆州，京城多有小动作，皇帝也不会在允许他在外面多耽搁了，“你别这么拉着个脸了，你一向小心谨慎，徐敬宗那定是应付的来”。
“你说的轻巧，我不像你生的高贵，想的也高贵。你出身名门，就算净了身人也会高看你一眼。而我只是罪臣家的管家的儿子，别说自己，就连父母也是为人奴仆的”，王可成回想从出生到现在，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建功立业是你渴望的，而我，只想凭借自己过上富足的日子，不用再向所有人卑躬屈膝，等回到家，有人软软叫我一声夫君，我就、我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你才要好好想想这仗怎么打，要不要打，硬碰硬哪里是你的专长”。
“是，那你回去记得......”
“记得记得”高存绪打断了王可成的话，“帮忙照顾你夫人，打点上下，得空了最好去看看，要是你死了我就把她接回京城......一路上你都念叨了八百遍了，我记性就这么差？”
“好，那我就......”
“走吧走吧”。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分别之后，王可成带着人继续前往朔州。突然一下，马车经不住高低起伏、碎石满地的道路，车轮吱扭一声坏了。王可成叹了口气，压住心头的感伤。
“把车丢在这吧，剩下的路，我骑马去”。
王可成虽不善骑马，但到底骑马是比坐车快一些，几日后便抵达朔方的军队大营。
“报——将军，朝廷新派的监军抵达大营了，将军是否要去迎接”。
“区区一个宦官，还用得着我一个行军大总管去吗？让副参将去就行了”。
“可是将军，咱们杀了冯顺才已经是惹恼了皇上，若是......”
“罢了罢了”。
徐敬宗刚一出牙帐，只见王可成让一个小兵卒带着路已经进来了，王可成骑马久了有点瘸，但却一步一步很从容，徐敬宗在他的脸上既瞧不出对兵鲁子的不屑，也瞧不出对边疆战场的畏惧。
待王可成走近后，徐敬宗上下打量了好几回。且不说王可成连个随行的马车都没有，甚至自己身上还挂了俩包袱，从头到脚一身灰，倒是与先前那两位很是不同。
“徐将军”，王可成率先一行礼。“在下内侍省少监王可成，奉陛下之命来任监军，日后还望多多关照”。
王可成这个名字虽不如高存绪那样赫赫有名，但口碑却算是最好的了。王可成不像卢桂安仍由家仆打死无辜百姓以扩充家宅，也不像冯顺才结党营私诬陷清白。但也不像高存绪战功赫赫，有关王可成的传闻似乎少得可怜。不过王可成跟随高存绪勇挫冯青鸾，这徐敬宗乃至全军上下都是听说过的。
“关照不敢当，在下朔方节度使徐敬宗，现任行军大总管”，徐敬宗一时间有些摸不清王可成的脾性，也不知要不要给他个下马威瞧瞧。
第22章 太难了，太难了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相传帝喾的妃与人私通，啊不，与人外出洗澡看见了鸟蛋，将它吞下后怀孕生了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