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声的感动，被他舍不得的举动，搞得瞬间化成了灰烬。
陈尚书向陈木声问：“木声，你也不爱吃萝卜？”
陈木声点头：“我饿了的话，什么都吃。但我大哥吃豆腐就会腹痛。”
陈尚书点了下头，看了眼陈鹤声，向陈木声道：“我也认识一个不吃豆腐的人。他小时候是被一碗豆腐吓到过，所以一口豆腐也不吃。”
陈木声吃惊，问：“还有人被豆腐吓到过？这得多能耐？”
陈尚书笑笑：“那人是很有能耐，而且他现在也不吃。”
陈木声也跟着笑了笑。
甲十六见陈鹤声脸拉的条腊肉似的，正严肃地盯着两人笑话那个小孩，好像有要尥蹶子的征兆，便介绍起了下一道菜。
“尚书大人，这道菜叫‘青玉盒子’，是干萝卜片中间夹着豆腐虾皮馅，蒸出来的。您尝尝。”
陈陈尚书尝试着吃了一口，接着又吃了第二口，说：“木声，你尝尝这个，很有嚼劲，一点萝卜味儿也吃不出。”
陈木声也夹了一块。
陈鹤声在旁边，嫌弃地看着两人满足的吃相，而甲十六给他夹了一个，冲他微笑。
甲十六起身，给三个男人盛着药膳鸡汤，说：“这鸡汤还得熬些时候，鸡肉还是有些硬，等明早才能彻底软烂。”
陈尚书将汤勺筷子摆正，道：“十六，别光顾着忙活，你也吃。”
甲十六应了一声后，坐到了位置上。看着几人吃的津津有味，她很开心。
这时，陈尚书看着甲十六说：“前些天上朝，听闻明年夏季会在我国举行一场厨娘比拼，会有好几个邻国使者过来观看，你要是去，一定能得到名次。”
“厨娘比拼？”甲十六意外。
甲十六意外的同时，先看了眼陈鹤声，隐约觉得，今日两位师父过来找，事有蹊跷，或许是跟这事有关。
陈木声好奇：“那为何不是厨师比拼，而是厨娘比拼？”
陈尚书细心给他讲了厨娘的由来。
自古以来，就有厨娘这个称呼。可要说，是以挣钱为目的，而受人雇佣的全员女性团体模式，却是近几十年才开始兴起的。
起初是因为先祖皇帝的一个宠妃特别挑食，而先祖皇帝就为这位宠妃从民间选些厨艺高超的厨娘，分配到了她的小厨房里，专门为她做菜。
可别的受宠嫔妃得知后，吃醋不乐意，就冲先祖皇帝使小性子闹脾气，先祖皇帝实在为难，就把这件事交给了光禄寺。
毕竟光禄寺是男厨的天地，所以就在宫外设了一个组织，专门培养一些厨娘。也就是现在的封柳大院。
但要想入宫，身世必须干净，久而久之，就慢慢演变成了，在街上买些，或捡些父无母的孤儿，带回去从小培养。
别的地方也会培养些厨娘，可要说能力技巧和食谱，很少能和封柳大院的姑娘比。
听完陈尚书的话，陈鹤声气愤道：“我看那地方就是广撒网，不一定多少无辜的姑娘被拐卖进了那地方。”
第 61 章
陈鹤声的正常推测，使陈木声的目光转移到了甲十六那里。而甲十六似乎也感觉到，陈鹤声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大院每年都会进来很多女孩子，而她们也会重复着自己和红杏春桃她们走过的路。
甲十六细思极恐。
陈尚书严肃道：“有些话，在饭桌上说说也就罢了。”
陈鹤声觉得他应该知道些事，便不退分毫地说：“我们六扇门，靠推测破出来的案，不计其数。如果那里真的有猫腻，倒是有查的必要。”
陈木声直接道：“哥，汤好凉了，你先吃饭。”
陈鹤声想拍他一下，却见甲十六有些哽咽，觉得是自己话颠覆了她对大院的认知，突然有些愧疚。
“你别瞎想，一百个推测里，或许只有一个是真的。”他说完补充，“又或许一个都没有。”
甲十六也不想影响父子三人一起吃饭的气氛，抬头看着陈鹤声的饭碗，说：“鹤声哥，我给你盛饭。”
陈鹤声扒完碗里的饭，将碗递了过去。
·
晚饭后，陈木声陪着陈尚书出去散步消食，而陈鹤声则坐在原位，陪着甲十六收拾。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而是一个人干着活，而一个人静静地看着。
陈鹤声看她闲下来了，便说：“你若想参加国家举办的厨艺比拼，到时可以找春桃她们准备准备。”
甲十六拒绝道：“十六只想在家下厨，不想参加比拼。”
和易凌雲的比试，她起初只是怕陈木声受委屈，可后来见红杏也和易凌雲有过节，就答应了，可对于别的比赛，她实在的没什么兴趣。
毕竟，对于那次宫里的厨娘甄选，她还是有很深的抵触。
她一直认为，下厨是件开心的事，所以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陈鹤声知道，现在她心事重重，便说：“反正明年夏天才举办，等到时候再说。”
甲十六看出他在迎合自己的心情，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今日两位师父莫名找来，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蹙眉道：“鹤声哥，我心里有些慌，总觉得要有事发生。”
陈鹤声安慰：“别想太多，她们不敢拿你怎样。”
甲十六点头，又欲言又止地问：“鹤声哥，你刚才的推论，可有依据？”
陈鹤声见她也起疑，反问：“你可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甲十六摇头。
陈鹤声继续：“我们捕快，向来都把事情往坏里想。可往往想的越坏，发生的事却更让人瞠目结舌。”
甲十六有些好奇：“鹤声哥，你能不能讲讲你们办案的故事？”
陈鹤声想了想：“那就给你讲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的故事。”
甲十六疑惑：“‘可爱’不会又是幌子吧？向上次找爹娘的小姑娘一样。”
看甲十六专注，陈鹤声点的下头：“要是觉得害怕，我就换个别的。”
甲十六摇头，说：“我想听。”
这是甲十六第一次要求陈鹤声讲故事。
她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一个人。以前的她，只为大院而活，大院就是她的全部，对外面的事一直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冷静。
来到这以后，她眼里只有兄弟俩，兄弟俩就是她的全部。对别的事，也一样保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
这是她第一次想主动想了解外面的世界。
陈鹤声讲的故事虽不算生动，但也跌宕起伏，而甲十六也随着陈鹤声的节奏，听的起起伏伏。
故事讲的是，一个小姑娘将自己的胞弟扔到井里，后被亲爹卖掉，又经历长时间的折磨，长大后变成一个杀人犯的离奇悲惨且惊悚的故事。
直到那姑娘被他们捕快抓了，还依旧不后悔自己犯下的罪行。她恨这个世界，恨自己的爹，恨自己的后娘，更恨所有爱哭的孩子。可她却对路边要饭的乞丐，和受欺负的妇人，不会袖手旁观。
“鹤声哥，她逃出来的时候，是不是接受过乞丐的帮助，才对乞丐那么好？”甲十六揪心地问。
陈鹤声点头：“她当时说，有个老乞丐在她快饿死的时候，给她了半块馊掉的馒头。而看见妇人受欺负，她就会想起她亲娘在家受欺负，忍不住去帮。”
甲十六道：“如果我是那姑娘，我想我也会这么做。”
陈鹤声吓了一跳，惊问：“包括杀人？”
甲十六看着陈鹤声，立马道：“杀人我可不敢。但既然饱受欺辱，我想我会带着娘离开，找个他们永远看不见他们的地方，安安静静地活着，谁也不依靠。”
陈鹤声瞥眼：“那我得好好看着你，省得你哪天把木声给拐跑。”
甲十六憨憨地道：“捉弄和欺辱，十六还分的清。”
陈鹤声笑笑：“看你这谈吐和想发，我敢断定，大院不是什么虎狼之地。”
甲十六听了那么恐怖的故事后，淡然了许多，道：“大院的规矩很多，连吵架也会将两人一起关进小柴房，什么时候和好，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陈鹤声突然好奇：“你可曾，跟人吵过架？”
甲十六没有说话。
“我看也不像。”陈鹤声看着她的眼睛质问，“不会，每次都有人帮你吵？”
甲十六有些吃惊，顿了顿：“小时候经常会，可长大了，没人愿意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去吵。就算有不痛快，也都拿着厨艺较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