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十六想着自己的梳子掉了牙，问：“可有梳子？”
陈鹤声道：“梳子当然会有，而且那些小东西离得近，闭着眼睛都能套出来。”
甲十六摇头，拍他又捉弄自己，而陈鹤声也摇头，向小摊走去。
摊子上很热闹，一会儿是有人套中，东西兴奋大笑，一会儿有人没套中，遗憾叹气。
陈鹤声十文钱买了十个竹环，向甲十六问：“想要哪个？”
甲十六看着东西都拿红字包着，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而她只想要梳子。
甲十六问年轻摊贩：“哪个里面有梳子？”
摊贩笑笑：“姑娘，这些东西都是提前包好的，我也记不清了。不过，我保证，里面每样东西都很实用，而且越往后东西就越好。”
由于人多，还得等会儿才轮到他们，可见有人开出了特别漂亮的梳子，甲十六还是有些期待，并一直盯着刚才开出梳子的位置。
总于轮到陈鹤声了，而陈鹤声将竹环递给甲十六，说：“你先试试，没套上的我给你套。”
甲十六立马拒绝，让她炒菜还行，可这么多人看着，实在是不好意思。
陈鹤声拿着竹环，道：“那我套，你拆，不喜欢的，就先扔一边。”
甲十六在一群男人鄙视陈鹤声的声音中，微笑点头。
陈鹤声摆好姿势，拿着一个竹环向前一投，轻松就套中了最远的那一个。
在场的姑娘纷纷看向自己身边的男子，也要最远的。
摊贩微笑地将东西递给甲十六，甲十六本不想不管是什么都回家拆，却见周围的姑娘都凑前好奇，索性也就拆开了。
都知道越往后的东西越好，众人期待，甲十六当然也很期待。
都想着这样的小摊，即便东西好也好不到哪去，可里面竟开出了个青玉兰花簪子。
这让旁边的姑娘都羡慕不已。
虽说这岫玉的成色一般，雕工也普通，但毕竟是玉制的物件。
陈鹤声看她没那么开心，就又套了最远的一个。
摊贩倒也没有不耐烦，将套中的东西，补齐后，将东西拿给了甲十六。
在众多目光下，甲十六又剥开了纸。
这次，是副带有玛瑙坠儿的耳环，这玛瑙坠儿虽有些色差，却是福袋型的，咋一看更像没熟透的石榴。她很是喜欢。
陈鹤声见甲十六没有把东西向玉簪一样直接放到篮子里，也不想欺负小商贩，直接道：“兄弟，我可不想砸你场子，你箱子里要是有梳子，就让她选把中意的，我们马上就走。”
商贩上前收回竹环，摇头笑道：“也罢。两位随我来。”
两人在众人目光下，跟了过去。
这商贩不仅态度好，人也和气，是个会做生意的主。他直接挑出把牛角梳递给甲十六道：“这些梳子里，就数这把最好，姑娘可中意？”
甲十六看了眼后，拿起一个带有仙鹤石榴图案的普通梳子，向陈鹤声说：“鹤声哥，我想要这把。”
陈鹤声道：“那就要这把。”
两人看着摊前依旧火爆，准备离开回家，摊贩又找陈鹤声，偷偷给他塞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梳子。
陈鹤声知道摊贩是怕他再来，就摇头着带着甲十六离开。
·
两人回去没多久，陈木声也回了家。见到陈国舅后，他规矩的很，像个小猫似的安静。
晚饭后，陈国舅没有离开，尽管陈鹤声使了浑身解数，也没能将他请走。这一晚，祖孙三人就这么挤在一屋，安静的过了一夜。
陈鹤声怀疑，陈国舅知道了两人的身份，可他决不会带着弟弟认祖归宗，而他发现陈国舅好像也并没有摊牌意思。
毕竟，对于陈国舅来说，家里孙子一堆，这两年还添了两个重孙，少两个孙子对他应该也是所谓的事。
次日，陈尚书也来到了家里，而且还让随从拿了好些东西，陈鹤声拒绝，可陈国舅在旁边的“报恩答谢”几字，简直弄的他哑口无言。
陈鹤声知道那老头分明就是带着儿子耍无赖，但他确实无可奈何。
“贺儿，爹从没想过，你会住在这种地方。”陈尚书说的很内疚。
这么多年没听到这个称呼，陈鹤声依旧很是反感。
“东西也收了，恩也报了，二位吃完午饭，就回去吧！”陈鹤声都不想看见两人。
“木声何时回来？”陈尚书问。
陈鹤声见他还敢提木声，忍着气没有说话。
陈国舅雕着木牌，不乐意道：“是尚书大人在问你话!”
陈鹤声不耐烦道：“一个半时辰。”
陈尚书要说不说地喝了口茶，说：“你可以装作不认识爹和你爷爷，可木声，爹必须接回府。”
陈鹤声破罐子破摔道：“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别想碰木声一根手指头!”
陈尚书冷静地说：“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娘，也没忘你当初狠心弃爹而去，但木声既然是我陈家血脉，爹就不会不管不顾。”
陈鹤声不屑道：“他不会跟你走。”
陈尚书说：“能让他听话的方法很多，爹并不在乎好坏。”
陈鹤声气急败坏地道：“你可以试试。”
陈国舅好声好气地说：“贺儿，你爹只是想履行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木声和十六考虑。现在爷爷给你两条路选，一是听你爹的话一起回府，二是接受爷爷的安排。”
陈鹤声直接不说话了。
第 58 章
甲十六始终不敢相信，昨日还只是一个捕快的陈鹤声，竟然是尚书大人之子，国舅爷之孙。
他见这一家老少，坐在一起文雅地争执着，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可光看三人的眉毛，确定是一家人无疑。
甲十六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陈鹤声的新身份，所以花时间揉面做了些面条。
由于天气比较冷，甲十六做了汤面，还在上面放了好些炒好的腊肉片。
看着陈国舅和陈鹤声往碗里加醋加的，汤都变了色，甲十六嘴里一酸，而陈尚书则往碗里加了一大勺辣椒油。见这场景，甲十六觉得，陈木声像陈尚书，能吃辣却吃不得太酸。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陈鹤声一直开启着封闭模式，而陈国舅也不怎么说话。
陈国舅瞥了眼陈鹤声，又夹着酸豆角，说：“鹤声，医师可说，我们尚书大人万万生不得气。要不，你看在爷爷面子上，让着他些？”
陈鹤声装作没听见，往碗里加了勺辣椒油。
甲十六见陈鹤声不说话，实在失礼，便道：“陈爷爷，尚书大人，待会儿我和鹤声哥再去买菜，您们可有想吃的？”
陈国舅看向陈尚书，而陈尚书儒雅地细嚼慢咽后，说：“不必费心思，做你们常吃的就好。”
甲十六知道陈尚书身体不太好，便向陈鹤声问：“鹤声哥，木声上回拿来的草药还剩不少，要不，晚上做只药膳鸡？”
陈鹤声向甲十六，不冷不热道：“家里萝卜再放着，可都槺了。”
甲十六知道陈木声不太喜欢吃萝卜，看着情形，难不成陈尚书也不喜欢吃萝卜？
陈尚书道：“萝卜不错，要配上些豆腐一起炖，应该很好吃。
甲十六想，难道陈尚书是想吃豆腐？可她知道陈鹤声一向不太喜欢吃豆腐，要把两样放在一起炖，这三个人岂不是都不爱吃？
陈国舅掏出一块银子，递给甲十六，说：“十六，那你晚上就拿萝卜和豆腐为主材料，做几样菜。”
甲十六有些为难，更不敢接银子，便看向陈鹤声，见陈鹤声一直喝着汤，谁也不搭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国舅继续道：“在爷爷面前，不必看那小捕快眼色。”
甲十六不好拒绝，收了银子说：“那十六去市场看看有没有鹿肉，要有的话，买些回来。”
午饭结束后，甲十六见陈鹤声一直在旁边，就加快速度收拾完，就被他带出了门。
她第一次见陈鹤声这么着急出门，而且头都不愿意回，突然感觉这山大王，变成了一只大猴子。
想归想，可她还是有些无法面对陈鹤声的新身份。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路，陈鹤声先开了口。
“就没有想问的？”陈鹤声问。
甲十六想了半天，说：“难怪第一次见鹤声哥，就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鹤声突然有些失望，而失望的根本是，他对这种套近乎的话，已经听烦了很多年，本能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