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资助了个皇上(4)

宋乐舒面露绝望。

伸手不见五指的牢狱四处都是犹如厉鬼般的哀嚎,高耸的墙壁像是无形的枷锁将宋乐舒囚禁。透骨的寒意叫她牙齿打颤,角落中的老鼠吱吱叫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爬出来啃食她的指甲。

身陷囫囵,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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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初,天□□明。

甘露殿。

元启并未阖眼,他端坐在烛火之下,看着眼前的棋局,执子半晌却未下落墨色棋子。

其实他心烦躁得很,眼前的棋局乃昨日所布,而他自己已经坐在这看着棋盘焦灼烦躁了半个时辰——

一旁的饭菜早就冷了。

宦官德诚在一旁静立了了许久,他双腿肌肉早已酸涩,且不住打着瞌睡,却不敢叫半个苦字。

看着元启紧锁的眉川,他暗道陛下今日心情不佳。

是了,昨夜才带着世子去街上游玩,可转身世子却和自己走散了——

而紧接着,便又有人回禀昨日的姑娘也不见了。

长安已经发动了人手去找这二位。

世子爷是元启兄长的遗孤,原攻打长安途中元启兄长受刺而亡,只留下一个儿子,自此元启便将兄长的儿子视为己出。新朝建立后追封兄长为王,知黎只要弱冠便能继位。

世子爷走失本就是大事,陛下虽明面不说,但德诚却能看出他心中有愧。若不是身份在此,按着陛下以前的秉性,恐怕会亲自拆了整座长安城。

可又祸不单行,就在陛下发现世子爷不见了之后,偏生又有人说那位姑娘也不见了。

这位姑娘的故事便更有些说头了。

那位姑娘于陛下而言有着“滴水之恩”,当年长街上那位姑娘长发高束虽做男子打扮,可清秀面庞的惊鸿一瞥就叫元启记了几载。

昨夜噩耗双双,说这二人齐齐不见了。

甘露殿内一片死寂,只能听到外边冷风呼啸,而后便只能听到元启没有规律的抓着棋子的响动。

让气氛破冰的是殿外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德诚内心祈祷着一定要传来好消息。

那人来到殿内慌慌张张站定,一身汗臭味汹涌而来,鞋上还沾着雪水。

“知黎呢?”元启声音如冰。

“回陛下,世子爷找到了!被京兆尹纪大人所救,现在正要送进宫里。”

元启将棋子放回去,跳动的烛火似是在他的脸上蒙了一层雾,长睫下的瞳微微破冰,叫殿内的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元启接下来的话却叫德诚心中一紧:“宋姑娘呢?还是没回家去吗?”

“陛下······宋姑娘也在京兆府。”

元启眼珠维移,整个人彻底从烛光的阴影中暴露出来,他看着来禀的人,竟然笑了笑:“所以——是宋姑娘将知黎送到了京兆府?”

宫人心如鼓擂,却还是硬着头皮将事情说了出来:“宋姑娘被纪大人当做拐带世子的贩子······关押起来了。”

元启笑容微敛,一边的德诚分明听到了骨指响动的清脆之声。

敲醒了他的睡意。

“备轿,出宫。”元启喝道。

来禀的人一怔,问道:“陛下要去哪?”

元启深赤色的长袍随着他的脚步翻涌,裹挟着一阵风而后直直涌向甘露殿外。面色寒如铁的帝王,连一个眼神都未给他。

德诚恨铁不成钢看了他一眼,敲着他的头道:“莫问!跟着陛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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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初,日始破晓。

宋乐舒在牢房中捱了几个时辰。

她冰凉的十指紧紧攥在一起,唇中呵出的白气在指尖消散。她反复几次,始终没有感觉到半分的暖意。

冰冷的牢房已经让她捂不热自己了。

街上的铜锣声穿透墙壁,提醒着她此刻的时辰——卯初。

自己一夜未归,父兄恐怕已经急坏了,定是满大街寻着自己。

她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不知道自己如今落在了纪山手中,会得个什么下场——

审问牢犯的狱卒累了一夜,停止了对烦人的鞭笞,而那哀嚎如鬼哭般的声音也稍稍止住,还了耳边嗡鸣不止的宋乐舒一个清净。

可还没等宋乐舒清净多久,长长的甬道传来一阵脚步声。

火光跳动甬道内晦暗不明,两个狱卒出现在了自己的牢房外,正打开拴着门的层层枷锁。像是雪夜闯入她破败茅屋的不速之客一般,不由分说将她提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宋乐舒冷声问道。

“堂审。”

宋乐舒惊诧。

堂审?

纪山要对自己堂审?

奇也怪也,纪山分明恨肃陵侯府入骨,应该不择手段杀了自己才是,走堂审这个流程对于他来说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宋乐舒昨便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她心中已经想好了遗书该作何内容,就等着今早一碗掺了毒药的清水飘白菜送自己上黄泉路,她就可以去见她病逝的娘。

可今日纪山竟然要对自己堂审?

宋乐舒面露狐疑,可僵硬的双腿却让她无法站起来。

两个狱卒不由分说提着她僵硬的身体,死死扣着她的肩膀。宋乐舒将力气集中在腿上,终于让冻僵的腿恢复了一些知觉。

虽走不利索,但勉强可以活动。

不若她定像是那死刑犯上刑场一般,被人拖着走。

狼狈。

两位狱卒押着宋乐舒出了天牢。

前方不远处便是公堂,宋乐舒出天牢这一路想了许多。

纪山一定戴着那顶乌纱帽,差役们恫吓配合他,自己就会像个木偶般被扔在公堂中央。若是她倔强些不肯跪,差役们会持着铁戟敲向自己的腿——纪山会面露奸笑。

而后签字画押,宋乐舒锒铛入狱。

原是肃陵侯千金,最终落个拐带孩童惨死的下场。

说来可笑。

公堂内已然升了座,其余的和宋乐舒料想的别无二般,只不过纪山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趾高气扬,看着自己的视线竟然隐隐透露着一股忐忑。

忐忑?

宋乐舒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还可以用这个词语来形容纪山的神情。

可眼前的场景却分明告诉她纪山的忐忑不是没有缘由。

纪山案桌旁坐着两个人。

一个做孩童仰面暗生欢喜又愧疚的模样,另外一个则眉川紧锁担忧地看着自己。

而这两个人,宋乐舒也是认识的。

知黎。

元启。

第4章 人物 元某尚未娶妻

宋乐舒的脸上露出了一瞬的惊愕。

她的视线停留在元启和知黎身上良久,而后两弯眉蹙在一起,眸中微不可察流露出了警惕。

旋即惊讶占据了她的全部感官。

纪山持着黄花梨的惊堂木重重一敲,堂内所有的困顿都被这一声响动震散,宋乐舒身子亦小小一抖。

而离桌案更近的知黎便遭了殃,整个人都缩在了一起,心有余悸地扯起了元启的衣袖。

一旁的纪山这才后知后觉醒过神,有些尴尬地握着惊堂木,迟迟未松手,最终他还是他定了定心神,冷声同宋乐舒道。

“宋乐舒,跪下。”

宋乐舒提起裙摆闻声而跪。

天地君亲师,哪个宋乐舒都跪得,可偏偏此等昏聩之人,受别人一跪就不怕折寿么。

“这呈文上的内容,你可都认?”

差役将呈文递到了她的手里。呈文上白纸黑字,字字都指她宋乐舒强拐孩童,应流放三千里。

宋乐舒眼神瞟了下知黎,随后道:“民女还是那句话——知黎小郎君是我在路上偶遇,因担忧其安危故送到了京兆府,非我所拐卖。”

闻言,纪山竟转头征询了一下知黎的意见,他道:“知黎小郎君,她说的可是真的?”

知黎看了纪山一眼,而后从座位上跳了下来。

“舒姐姐的话都是真的,她没有拐带我!”

听到知黎亲口为自己辩解,宋乐舒那颗悬着的心终是松了一口气。她看着公堂上纪山有些踟蹰的嘴脸,又看了看一边元启盯着自己的视线。

最终,在无可辩驳的事实之下,纪山终是放了宋乐舒。

而在这全程元启都没有说什么话,若不是他的气质太过显眼,恐怕宋乐舒绝对会忽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薄雾微散,清晨的长安笼罩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京兆府的门口,宋乐舒保持静默向家走着。身边的知黎起初还说着些什么,可是察觉到有些僵冷的气氛后,终是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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