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资助了个皇上(5)

元启看着宋乐舒,缓缓开口道:“真是委屈宋姑娘了。”

宋乐舒自嘲笑笑:“多亏知黎小郎君仗义执言,不过我竟不知元先生和知黎是认识的。”

街上人群星星两两,或挑着担子步履匆匆,或满身露水双颊通红,神态各异之下皆是为生活所奔波。这也更加提醒了宋乐舒,她现在也是这些为生活所奔波的一员。

而自己身旁的这两位,能够让自己完好无损从京兆尹手下逃脱,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元启乌密的睫下是一双淬着点点冷意的眼睛,宋乐舒知道这股冷意绝不是针对自己,她从前见得多了“人物”,便知道那些深藏不露的人都是有些疏离在身上的。

可奇也怪也。

昨夜到现在,元启并未对自己流露出半分的厌恶,反而能够平静与自己相谈——

若不是他教养极好,便是他有所图。

这时,元启才回答起了宋乐舒方才的问题:“姑娘不知,这知黎与我可是有着血脉之亲哪。”

宋乐舒霎时愕然。

“那、得子如此,真是恭喜元先生。”

元启怔了怔。

随即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宋乐舒:“宋姑娘怎会如此问?元某可尚未娶妻,姑娘竟是觉得元某年岁已然那般,能有十岁的儿子了?”

宋乐舒霎时红了脸。她还当知黎是元启的儿子,还道这元启看着倒是年纪轻轻,儿子都这么大了——

结果竟是误会。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宋乐舒尴尬,“是我唐突了!”

宋乐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都怪这个元启说话不清不楚,什么血脉之亲,她还不是听了这话才会误会······

知黎在一边偷笑着,原本走在二人中间的他已然悄悄绕到了另一侧,元启与宋乐舒二人不知不觉便挨在了一起。

不过远远看去,他们二人绝不是什么登对。

一人颀长俊朗衣冠楚楚,一人却苍白着脸色脏着衣服。

那是当然——

牢房那种地方,进去之后定然会变个模样出来。像宋乐舒这等保持个囫囵个的已然是万中无一了。

不过,宋乐舒这才后知后觉抓到了元启话中的重点。

元某,尚未娶妻。

正当宋乐舒兀自出神时,知黎忽然道:“舒姐姐你住在哪?我们送你回去!”

知黎童言无忌,他倒是不知道这话有多唐突。

女子一夜未归,这时再由另一个男子送她回家——

就算家里人不多想,可挡不住街坊邻居的风言风语,况且宋乐舒还尚未出阁。

可知黎话落的那一刹,元启倒还真有些希冀,他想送宋乐舒回去。

可利益体统尚存于心,叫他不能胡来,一边的宋乐舒已然面露尴尬且双颊微红,元启飞快道:“知黎!”转头再同宋乐舒说,“童言无忌,宋姑娘勿要挂怀。”

宋乐舒抵着滚烫的脸颊摇摇头。

她脚步一顿,元启随之停了下来。

他们已经沿着长安的主街走了不知多久,再继续走下去估计都要出城了。

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元启与知黎离去后,宋乐舒加快了脚步走回家中。

从前的肃陵侯府已然被封,现在的住所多是胸无点墨的白丁,少数也有些混杂人士,但胜在租金便宜。

没了权势地位后,宋乐舒和家里人也没有了什么选择的余地。

宋乐舒一夜未归,宋勤和宋知勉双脚踏破了各处能打探消息之所,就连京兆府都侧面打探过,不过所获无几。

远远宋乐舒就看到了宋勤和宋知勉的身影。

他们一夜之间惆怅憔悴了不少,宋知勉红着一双眼睛,而宋勤也仿佛被人抽去了魂魄一般。

宋乐舒潸然泪下,远远叫道:“父亲!哥哥!”

一声宛若筝鸣动人,父子二人双双转头,就看见了雪地中红着脸颊小跑而来的宋乐舒。

霎时,宋知勉险些哭出来。

直接扑过去接住了宋乐舒,顾不得什么体统分别,连连叫着小妹命苦,哥哥对不住你。

他尚不知道宋乐舒发生了什么便一门往自己身上揽错,倒是叫宋乐舒哭笑不得。

摸着宋乐舒冰凉的手,宋知勉打量着宋乐舒——完好无损,除了狼狈憔悴了些。

面对父兄的质问,宋乐舒只能扯了个谎。

“卖饼的阿婆银钱遭窃,官府过堂耽误了些时间——我总不能看着阿婆自己去吧。”

“那钱追回来了没?”宋知勉问。

宋乐舒面不改色:“哥哥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官府几时办事这么快了?能叫去过堂已经算是秉公执法了,要不然理都不理。”

宋知勉连连道是,看样子并未瞧出什么端倪。

宋乐舒松了一口气。

转身宋知勉便去了厨房,这房子空间狭小,厨房更是小的可怜——绝对不能同时容下三人。

宋勤的腿受不得寒,宋乐舒便叫他躺着,自己去帮哥哥。

可刚入了厨房便看到缕缕黑烟。

宋知勉正蹲在灶前骂骂咧咧生着火,本就有些黑的脸被熏得更黑,见到宋乐舒来他更是恼了恼。

从前在侯府时这些生计之事从来不用他们操心,宋知勉从来也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不多时黑烟飘到了厢房里。

宋乐舒和宋知勉连连咳嗽,就听厢房里传来一阵怒骂,宋勤连连骂着:“逆子,我看你今天是非要熏死你老子不可!还扯着你妹妹!筱筱出来!让他自己熏着——”

筱筱是宋乐舒的闺名。

宋乐舒忍俊不禁,被自己哥哥黝黑的脸吓了一跳,转身就极不义气的丢下了宋知勉自己跑了出去。

“好你个丫头,就这么丢下哥哥跑了?咳、咳咳,你早上等着吃黑炭吧!”

“是父亲叫我出来的!哥哥自己烧吧——”

“逆子!你还数落你妹妹?!”

出了厨房,宋勤的叫骂更加清晰。

宋乐舒跑去给宋勤揉腿,宋勤这才消了气,吸着黑烟一边咳嗽一边同宋乐舒讲些道理。

从前在肃陵侯府时,这些道理都受用。

恪守本心,刚直不阿,从不低头。

曾经熟悉的话再度听进宋乐舒的耳内,她却没有以前在侯府时的专心致志。

从不低头?

落魄至此,还不低头吗?

宋勤所说的话宋乐舒几乎都能背下来,从前无比认同的话,在这间狭小破旧的屋子里再也没有威慑力。

从此以后,这世上没有什么叱咤风云的肃陵侯。

也没有温婉动人连看到老鼠都要哭半个时辰的侯府千金。

前朝消散的那一刹,一切都变了。

屋内宋乐舒和宋勤气氛僵持,厨房里宋知勉竟真的烧了一团黑炭出来。

无奈之下宋乐舒恶狠狠对着哥哥说了一句浪费食材,转身又跑去厨房下了些面。可宋乐舒也不是什么擅长厨艺之人,她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学做饭是最近的事情,所以这碗面也谈不上多好吃就是了。

但总比宋知勉的黑炭强。

宋乐舒短暂休息了一上午,未初时才跑去给书斋开了门,她支开窗子时还看到了隔壁卖烧饼的阿婆,想起今天自己扯得那个谎,宋乐舒看着阿婆生了几分愧疚。

笑着和阿婆打完招呼后,宋乐舒决意晚上多买两个烧饼回去。

第5章 落魄户 这样的日子过够了

正月初五,长安小雪簌簌。

新年的诸多忌讳过此日可破,民间这日有诸多传统,如送穷、吃饺子一类。

不过到了皇家这里,便也只剩下吃饺子这一规矩可供参考,毕竟对于元启这等人物来说,送穷倒是没有什么必要。

知黎吵着要吃饺子,可尚食局那等地方又不是小孩子可以去的,于是他就叫人在宫里准备了面和肉馅,静静看了一会知黎和宫女有模有样学着包饺子。

随后他拿着那本《金刚经》静立在窗前,一边的知黎抹了一脸面粉,而后小心翼翼捧着那软趴趴的饺子来到元启面前邀功。

元启笑着应了知黎一声,而后一脸怜爱看着知黎捧着饺子跑到宫女堆里,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叫得亲切。

窗外小雪簌簌,不知怎的,元启忽地心一悸。

他的脑海中莫名浮现了宋乐舒的身影,就像是窗外逐渐浓稠驱不散的雪雾般,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元启闭目,那场景越发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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