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啊？”江澄莫名其妙地一阵恶寒。“这么说，从聂局的暴露，到蓝市长带走魏无羡，是你们四个人做好的局？目的是让温旭相信，他已经跟警方决裂，没有回头路了？”
江枫眠咬了咬牙关，哑声道：“我们没有主动做局的条件，只能顺势而为。从温晁的事开始，温旭就已经开始怀疑明玦。情况仓促，来不及计划得更周祥。温旭提出让明玦把无羡带给他，才肯提供庇护，我们只是顺应这个路子。虽然做了最坏的思想准备，但他把事情做到这么绝，我们也始料未及。”
说到这，江枫眠看着蓝忘机，真情实感地愧疚道：“能把无羡从密不透风的保护中顺利带出来的人不多，你父亲说他比我合适，而且后续有很多工作还需要我安排。所以，他是替我去涉险的，对不起。这件事，涉及太大，我和你父亲已经第一时间越过省厅，直接在部里报备过了，宋部长亲批，无羡以后回来是没有后顾之忧的。”
“那他也得有命回来。”江澄不经大脑的实话像不通人情的北风，刮散了所有的伪饰，透心凉地直往人骨缝里钻。
蓝忘机内心如被冰刀凿了无数的窟窿，刺骨的寒风肆无忌惮地来回穿梭。原来，他根本没瞒得过，那人什么都知道。魏无羡的隐忍责任无奈担忧，所有被忽视的细节，此时串联成铺天盖地的浓雾，将他笼罩在无边无际的冰天雪地中。他无数次告诉自己，要护那人周全。可每一次，都没护得住。从二十年前到现在，他的少年，他的爱人，从未被命运善待过，却一直在用命护着他，护着他认识或不认识的所有人，护着他心中的正义与公理。
“聂明玦总得要有足够的理由，不然凭什么蓝市长会听他调遣，明知道是死局还要闯？温旭也不是傻子，没有值得他信服的条件，跟让魏无羡突兀地自己跑回去也没什么两样。”江澄连珠炮似的发问。
“他说，他知道无羡父母当年最后一通电话是想要说什么，他要当面对无羡说。这个理由，忘机父亲和无羡都拒绝不了。”
江澄琢磨了半天，质疑道：“不对，这件事有个最大的BUG，就算哪怕是魏无羡亲手杀了人，温旭相信他走投无路只能跟着自己，可也不会完完全全不设防地任由他传递消息。”
摸盘滚打几十年的江局长压抑了半天，终于扬眉吐气又意味深长地说：“他无需传递，只要能接触到就可以。”
“什么意思？”江澄反应慢了半拍。
蓝忘机冰冷的声音接道：“还，有，人。”
江澄恍然大悟：“你们还埋了别人，但是近不了温旭的身？”
江枫眠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道：“不是我们的人，温旭与境外毒贩有密切联系，国际刑警在温氏埋了线。我们不了解确切的情况，但他已经知道无羡的存在，会借机配合。”
江澄和蓝忘机对视一眼，前者领悟，再不撤，就该被反攻倒算了。
“爸，你们真不够意思，尤其是魏无羡，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他？我们伤心了，走了。”江澄扯着蓝忘机袖子，就打算开溜。
“等等。”江局长沉着脸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小动作，自己停职还敢让手下那帮不着调的去诓骗证人？孤胆英雄那么好当的吗？还知不知道自己身份了？”
“大不了辞职，我这代理的窝囊队长早就当够了。”江澄作死地梗着脖子嘟囔。
“我真是，怎么出生的时候没直接掐死你？”江枫眠恨铁不成钢地比量，末了，叹了口气说：“打个报告给我签字，调人，带装备。”
“真的？”江澄激动地献上了成年以来对他爹的第一个深情拥抱，同时打消了自己一开始打算尘埃落定了就将伪造录音下面的HIGH曲放给江局长听，完成彻头彻尾挑衅的念头。老头这么通情达理，该留的面子还是给留着吧。
“你们的想法也是个路子，我们确实不能坐以待毙干等着，国际刑警那边的消息，大货已经到边境了。”江局长一把推开儿子，不情愿地承认。
“我现在就去，五分钟之内保证写好。”江澄操着不靠谱的保证，瞬间蹿了出去。
慢了一步的蓝忘机，则被江枫眠伸手拦下。
“局长，您还有交代？”蓝忘机平静地问。
江枫眠略微斟酌，虽然觉得有些矫情，但还是艰难地开了口。
他说：“忘机，你父亲一直一个人，不是源于愧疚，是，是因为爱。我想，无羡的选择，也是一样的。”
每一个字，都如带着倒刺的铆钉，狠狠地焊在蓝忘机心尖上。
蓝忘机回身带上局长办公室的门，发现江澄还在走廊等他。
“我爸又啰嗦什么？我都说了肯定不是他吧，太好了，我这几天心里堵得跟什么似的，终于敞亮了。欸，我说，你怎么没有反应啊？不兴奋吗？”江澄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和蓝忘机已经建立了革命友谊，这人理所当然的应该跟他多说几句话。然而并没有，江队长很失望。
“你，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怀疑过他啊？”江澄突然福至心灵，反应过来，自己的欣喜若狂是因为曾经动摇过。这一瞬间，他好像有些理解魏无羡为什么会喜欢男人，不是，是为什么会喜欢这个男人了。江澄顿时觉得本来就差几厘米的身高，此时此刻又矮了蓝二公子半截。
蓝忘机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应，就像他始终也没有回答蓝曦臣，到底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对不起，短短的三个字，太沉重。他说对不起，是真心的，说理解当年的父亲，也是真心的。如果他的决定也会伤害到爱他的亲人，那么他的选择和二十年前的父亲一样，即使说再多对不起都无济于事，但也不会改变。
对不起，不是因为他相信魏无羡，相信是容易的事。而是他问过自己，哪怕一切都是真的，哪怕那人千真万确地走错路，他还是不会放弃。这辈子，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做不到不爱他。
第五十一章
警界新星叽，资深卧底羡。
刑侦主题，很少看，更没写过，纯属心血来潮，所以水平极其不稳定。
预计周更，如果不卡文的话。
~~~~~~~~~~~~~~~~~~~~~~~~~~~~~
第五十一章
傍晚，城际高速上，一排齐整的黑色车队如疾飞的野兽魅影，耀眼的车灯撕开昏暗的前路，扑向夜幕中未知的方位。
从S市出发，到临省沿海村落，大概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每辆车司机交替，路上毫不停歇。此时，已开出近十个小时，迫近尚不知道确切地址的目标范围。
江澄在副驾驶的位置迷糊了一会儿，刚刚清醒过来，看了看窗外，又瞅了瞅车上的时钟，对连续开了四个多小时的宋岚说：“换我来吧。”
这辆车一直是他和宋岚交替开的，蓝忘机坐在后排。不知道为什么，江澄居然很自然地觉得司机就应该是他们两个事儿，一点儿也不违和。反而是蓝忘机提出要替换，他拒绝地比宋岚还快。
江澄带的市局刑侦的心腹精英们分散在后边的几辆车上，一想到这帮没出息的小子看到宋岚带的车队和装备时的红眼样儿，江澄就觉得胸闷气短。
“没有多远了，不用换。”宋岚看了看地图，才回他。
江澄乐得清闲，窗外乌漆嘛黑的没什么风景可看，便回头对蓝忘机挑衅道：“那个，我说，蓝二公子，我们人民警察保家卫国是宣过誓的，职责所在。你这些人都说明白了吗，当保镖和对付贩毒集团可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事儿。虽然咱们这回是先行打探，但谁知道那个姓姚的小子可不可靠或者温若寒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说不准遇到紧急危险，别临到眼前了，有拎不清状况的拖后腿。”
蓝忘机阖眸，懒得搭理他。
宋岚终于明白，这人为什么能和魏无羡混到一块儿，这嘴真是一个路数的欠儿啊。看在这一路上还挺有眼力价，不偷懒的面子上，宋岚摇了摇头，勉为其难地回答他：“让您老操心了，实在抱歉。我们提前说清楚了，有撤出的自愿，不挽留。现在留下带来的都是我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跟中东□□面对面battle都不会皱眉，这点您尽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