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熙一向和恭王府走的亲近,有恭王妃出面就稳妥了,当初她们一家刚进京时,如果不是恭王夫妇有意撮合,她一个初来乍到的从五品官的女儿,如何能那么轻易地结实当朝最受宠的王爷。
可惜的是恭王出京办差去了,如果有他在,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在她的眼里,恭王就是最完美的男子,论相貌、论才华、论人品气度,整个大周朝再无人能出其右,这也是为何她面对宋熙时,总是会隐隐觉得意难平。
如果不是傅锦言突然横插一脚,对于接手宋熙的感情,她真的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伯父贪了那么多军饷,还差点导致军队哗变、城池失手,这么重的罪,怎么就没把她这个绊脚石清理了呢,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自从傅锦言帮她逃过一劫之后,绮兰就成了忠心耿耿的追随者,得知傅锦言不会女红后,便把所有的针线活都揽了过来,平日里得了空就往屋里钻,替傅锦言改件衣裳、缝个鞋垫,忙得不亦乐乎。
她不在意别人,自有看她不顺眼的。
难得傅瑶琴不在,院子里几个得势的大丫环便故意找起茬来,一会儿洗衣裳浇花,一会儿烧水扫地,把她使唤的晕头转向的,更可气的是,她在那里扫地,那几个就坐在一旁嗑瓜子,吐的到处都是瓜子皮,还骂她偷懒耍滑不好好干活。
她说又说不过她们,只能抹着眼泪不停地来回扫。
傅瑶琴从傅夫人那里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这一幕,想起绮兰往日里和傅锦言颇多亲近,眼里便冷了几分,抬脚进门,只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
“整日躲在房里,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个丫环的话传过来,她迟疑了片刻,看了绮兰一眼,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也许可以借这个丫环的手,好好整整傅锦言。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时,她看向绮兰的眼神关切多了。
第6章 陷害
傅瑶琴来的时候,老夫人正在午睡。
傅锦言跪在榻边儿上,缓缓地替她捶着腿,困乏的头都抬不起来了,人走到近前才听出动静来。
一见是她,傅锦言心里一突,整个人立马清醒了,刚要起身打招呼,却被她伸手制止了。
“姐姐辛苦了,这里有我,你且先去歇歇吧。”
她闻言一愣,悄悄地握起拳,感到指甲刺在掌心里的疼痛后,才敢相信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难得能喘一口气,她也没有心力顾虑那么多,管傅瑶琴又藏了什么小心思,道谢之后轻声走了出去,能歇一会是一会。
说什么不折腾她了,老夫人的话也就糊弄糊弄傅承庆那个草包,自从留在她身边之后,傅锦言才明白之前让她跪佛堂是有多么的宽洪大量。
现如今每日天不亮就起,三更半夜才沾着床,这样熬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给父亲申冤昭雪的那一天。
一想到查找真相的事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就越发心烦气躁。
她一个连傅府二门都很难出去的丫环,纵然是有线索,也不可能自己飞到她面前来。
要想有进展,就必须要能接触到更多外面的人才行,找着了人,还必须信得过才好,毕竟那是当今圣上亲口定下的案子,想要顺利翻案绝非易事。
整个府里,她最容易接触到的,无疑就是傅承庆了。
可先不说其他,一想起他这几日的过分殷勤,她心里就是一阵抵触,更何况以他的为人,既不能替她保守秘密,除了狐朋狗友,也不可能结交有什么官场才俊,帮倒忙还差不多。
回到屋里,明明昏昏沉沉的,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索性坐起身来,抱着双膝发呆。
若是有人能把她父亲的案宗拿来给她看看就好了。
“姐姐歇息了吗?我是绮兰。”
她正想的出神,门外传来敲门声,这是她来老夫人身边后,绮兰第一次白日里来找她。
打开门,绮兰向往常一样一脸傻笑,只是眼睛躲躲闪闪的,不敢正视她,若是平日里,她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会她又乏又心累,一点儿也没多想,就把人迎了进去。
“你来找我,瑶琴知道了会不会难为你?”
她之所以不愿公然和绮兰走的太近,就是怕以傅瑶琴那样小心眼的个性,算计不到她,就迁怒到绮兰的身上,殃及池鱼。
“不、不会的,小姐她知道。”
绮兰的双手交握在一起,不安地往窗外瞟了一眼,强自镇定道。
“嗯?”
联想到方才傅瑶琴对自己的体贴,她直觉哪里不对劲,“莫非她与宁王已经重修于好了?”
“没有,小姐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宁王殿下了。”
她更加疑惑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估计傅瑶琴早就忍不住来向她炫耀了,低调可不是她这个妹妹的风格。
可除了宁王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理由,让傅瑶琴这么姐妹情深起来。
“姐姐,我……”
绮兰看了她一眼,支吾了一句,又低头绞着手指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又有人欺负你了?”
越是老实越是受人欺负,世道如此,傅锦言只能尽己所能的帮她一把。
“不是。”
“那是你生病了?”
“不是。”
“那究竟是怎么了?”
傅锦言被她逼的头疼,语气不自觉地严厉起来,“你看着我,有什么尽管说。”
绮兰抬起头,张了几次口,还是没吐出半个字来。
傅锦言的耐心彻底耗尽,也不强迫她,让她坐着慢慢想,想说了再喊她。
她的脑子里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搅的她头疼,趁着老夫人没有喊她,赶紧躺下歇一会。
她刚挨着床边,绮兰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鼓足勇气挪到床前,在她的注视下,从身上掏出一个大一点的帕子包着的物件来。
她刚要问,绮兰竖起食指冲她嘘了一声,然后神神秘秘地将东西放到她床头的枕头下面,然后又把枕头摆好,全然当做她不存在一样。
藏好东西后,绮兰重新坐回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解释。
她好奇地探手拿东西,打开一开,立马什么都明白了。
帕子里包着两个食指来长的人偶,看衣着和容貌,应该是一男一女,手腕处用红线连在了一起。
虽然她是第一次见,也不难猜出这定然是什么求姻缘的旁门左道,巫蛊邪术。
“小姐让我拿来的,她还逼我发了毒誓,如果我不偷偷地把东西放到你的枕头底下,就天打五雷轰,全家不得好死。”绮兰走近她,附在她耳边低声道。
“那你还告诉我?”傅锦言心里一暖,却可以挑眉问道。
绮兰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得意,“我想清楚了,小姐让我偷偷地放过来,又没说不能让你发现,我都听她的放好了,只是笨手笨脚的被你发现了,怪不着我的,谁让她不找个聪明的来呢?”
“你倒是聪明了!”
“也是方才看到姐姐才想出来的。”
老实人被逼急了也是会耍心眼的,傅锦言哭笑不得地夸了她一句。
她的赞赏让绮兰又是一脸傻笑。
“到时候她过来找不到,你还不是要遭殃?”
“大不了打我一顿,再饿上两天,比毒誓轻多了。”
傅锦言以为是她没有想周全,却没料到她早就做好了打算,心里感动的无法言说。
看着手里的人偶,想必代表的就是她和宁王宋熙了,傅瑶琴是想让众人知道,宁王突然如着了魔似的移情于她,是因为她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用邪术来引诱皇子,这是在把她往碎尸万段的路上推呀!
想明白之后,她不由心里透着冷气,她此前只是以为傅瑶琴是被宠坏了的娇小姐,聪明骄纵、睚眦必报,但终归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却万万没有想会这般的心思歹毒,连真相都没有弄清楚,就急于置她于死地。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傅瑶琴一个大家闺秀,是如何知晓这种邪魔外道的呢?
“姐姐,你快包起来吧,我看得瘆得慌。”
见她拿着人偶不动,绮兰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有什么好怕的。”
傅锦言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还是把东西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