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哥,我好吃你这个头呀!”
沐央来不及躲闪,差点与迎面而来的一对男女正面怼上,那女孩穿着破洞牛仔短裤,一头黄毛,看起来年纪不大。
她暗骂一声晦气,脚下一拐往一辆高大的SUV阴影里走去。
一排高高的细竹子,把草坪一分为二,这边停着几辆价值不菲的车,挨着竹子的一端,竖着几根水管,地上盘着长管子,应该是洗车的高压管。
“真的,你是我见过的剪这种飞飞头最最好看的一个。”
宋漠顿住了脚,目光漂移了下,漫不经心说:“吃我的头?就算你不嫌扎,我也不给你吃。”
女孩笑骂:“烦死啦!我是说我很喜欢你这个发型,不过还是脸好看,脸不行,剪什么都不能看。”
宋漠没接她的话茬,“我去车上拿点东西。”
“拿什么呀?”
没听到他回答,脚步声却是冲她的方向而来。
沐央头皮一阵阵发麻,想走却是动不了,只能把脸埋进车身的阴影里。
不一会儿,脚步声就到了旁边,淡淡的木质冷香混合着烟草味拢了过来。
“想偷什么东西?”
男人厚而沙哑的声音夹杂着闲散的笑意。
沐央自以为做足了准备,却还是禁不住哆嗦了一下,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翻涌而出,密密麻麻的。
他靠近了一步,近在咫尺,“不吃也不玩,哪儿不合你心意了?”
……
等不来回应,他离开了稍许,手往兜里掏,很快,车灯就闪了。他打开车门在手扶箱那里翻找着什么。
他找了一包烟。
沐央挪了挪脚。
莫非他揣了一兜的车钥匙?这里那么多车,她怎么就偏偏躲到这辆来了?
车门大敞着,他坐上去,一条腿伸在外头,另一条搭在上头,脚尖抖了抖。
他头一低,很快,火苗碰上香烟,橘色一闪一闪。他腮帮子一缩一鼓,吐出一层烟圈,烟圈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沐央,你和衡哥不合适,趁早,别搭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手动谢谢大敏,我拖延症挺严重的,有时候就得人催一下才能动,幸亏大敏来我微博催我哈哈哈,我看见她给我打的完结文评语,说贼治愈她,只要我写她一定看。
大敏,只要你还催我,我一定会写下去。
还有一直支持我的小天使们,我都记在心里,谢谢,感恩。
☆、坏话
大概是水枪混战殃及到了这里,脚下的草带了一点潮气,那点潮气却不足以驱除夏夜的燥热,空气弥漫着烟味儿,更是让人心焦气躁。
沐央胸口本来就团着一股气,因他这一句话,那股气直往嗓子眼冲,她强忍了忍,“我跟谁合适?”
沈知衡和她不合适,他又算哪根葱,莫非他以为骚浪贱和假名媛合适得很,他得意到以为自己可以当情感专家了?
他两指一夹,又吐了一口,“这没个具体,我说不上来谁合适,但沈知衡不合适。”
沐央转过身,不顾身上穿的那间白色短衫,把重心都靠在车身上,凉意瞬间渗到漏的那一截腰里。
隔着竹子,她看见沈知衡和赵乾坐到了同一桌,有说有笑的,端着啤酒杯碰了一下。
沈知衡私生子身份曝光之后,被沈家带回了南州,跟着沈家老爷子住老宅。他并非婚内出轨所生,而是沈阅清结婚前那位贫家前女友执意生下来的,沈阅清并不知情,沈阅清老婆再生气,也不敢到沈家老宅去闹。
他很快就出了国,名校毕业后创立吾亨科技,一直做到上市,比沈家那个还在啃老的娇娇女不知道出息多少。
沐国林是文艺传媒届大佬,商界需要把控舆论导向,这样的亲家自然抢手。林家和沈家还是故交,沐央和沈知衡可谓郎才女貌,再合适不过了。
沈知衡当然觉得合适,他明智沉稳,情绪仿佛从未有过波澜起伏。
静默,嘈杂的那一头仿佛来自另外一个时空。
“你说的挺对的,衡哥的确不合适,”沐央突然发笑,眼皮下干涩胀痛,“赵乾怎么样?他合适吗?”
宋漠送到嘴边的手指头微僵,抬眼看那短裤短袖的花臂花腿,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烟灰掉在手背上,他才抖了抖手,“赵乾挺好,除了纹身丑一点。”
沐央胸口那股气又开始荡开了,泛着酸涩,她轻笑了声,“不丑,至少他扛痛。”
又是静默,只听闻他吐烟圈的声音。
乐队主唱嚎了一嗓子:嘿!
你跟我走吧走吧
走吧走吧走吧
我要带你去海角天涯
你跟我走吧走吧
走吧走吧走吧
我要带你去吃肉骨头
你跟我走吧走吧
走吧走吧走吧
我要带你去打酱油【注:歌曲来自南无乐队的《两只小花狗》】
沐央突然往边上挪了挪脚,声儿如掉冰碴,“你离我远一点。”
宋漠一滞,转瞬失笑,“这是我家。”
她理直气壮地说:“你家也离我远一点,我为什么要闻你二手烟。”
宋漠垂下头颅,唇线扯了又扯,“行。”
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关车门的同时上脚狠狠碾了几下,迈开步子走到水管边,捏着裤腿儿蹲下身子,然后捡起地上的压力管喷头,往自己另一只手喷,一边喷一边搓手。
“那大眼眶,你和她说我坏话了。”
他说的陈述句。
身后的沐央默了一两秒,依然冷言冷语的,“什么坏话?我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他突然往后,往她的方向压下高压水枪。
刹那间,细条水柱喷洒而出,由强及弱,在黑夜划开了一条白色线条。
最后关头,水柱拐了个急转弯。
沐央来不及躲闪,烟管裤未能幸免,从膝盖到大腿湿了一片。
她气急败坏的,“宋漠!”
他黑亮的眼在昏暗的光线里潺潺冒着光,“你说实话,我哪里不行了?”
沐央狐疑看着他,风驰电挚间,脑子闪过一道光,她如梦初醒,终于知道他说的“坏话”是什么了。
生不出儿子的那种“不行”。
钟亦灿这个大嘴巴!
她弯腰拍拍烟管裤,冷刮了他一眼,“你应该问你哪里行,毕竟你不行的地方太多了。”
“嗬!”宋漠把高压喷头往地上一扔,抬眼望着她,“好,我哪里行?”
月亮弯弯挂在半空,缺了大半的月光及其微弱,他的脸还没在阴影里,幽黑眸光隐晦不明。
奇怪的是,沐央分明看见了他唇边隐隐的笑。
话音里也暗藏一丝丝笑意。
是流氓的笑。
她沿着裤子的线条一路往下摸,脚面有细密的水珠,小单鞋仿佛也沾了潮气。
火苗又串了起来,她疾步走过去,捡起他才扔掉的高压水枪,冲着他的头就来了一下,“你哪哪都不行。”
两人挨得太近,水柱没有距离的缓冲,直直往他风骚的额发冲。
宋漠禁不住低吼:“艹!”
沐央把水枪往地上一扔,拔腿就走。
宋漠的头和脸都淋了个透,别说眼睛睁不开,连鼻孔都辣了,比起她受的那点小水花,狼狈得不是一丁半点。
他抹了一把脸,扭过脸去来看着那个傲然的背影,胸腔一抖。
一如既往的锱铢必较,你胆敢欺负她一下,她必定反咬你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漠哥,干嘛一个人蹲在哪儿,我还以为你背着我姐偷偷和别人约会呢。”
他垂下脑袋,甩了甩头。
郑书妍狐疑地拿出手机,打开手电,一看,“靠!你怎么啦?刚才还说你的发型好看,你就这么冲掉了?”
宋漠手往头上一抹,“没事儿,太热了,冲一下降降温。”
郑书妍停顿一会儿,“那不可能,你肯定是追那女的去了,你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看,就忍不住去撩骚?”
宋漠一嗤,“我也没有那么冲动。”
郑书妍晃动着手电,“那她为什么喷你?你老实交代,我姐人好心善,你就以为随随便便能当我姐夫?我郑书妍可没有那么好糊弄我告诉你,你去打听打听,什么是社会你妍姐!”
“走走走!”宋漠隐有疲累,声音更哑了几分,“谁是你姐夫,就是被这个水管给甩的。”
“水管给甩的?水管通灵了,自己喷你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