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央忍不住瞥了一眼，视线顿了顿，看向宋寅，“这里是无烟区，不能在这里抽烟。”
宋寅一愣，这才留意到叼着烟的宋漠。
隔着一二十米，他站起来冲宋漠喊：“哥，你不能在这里抽烟。”
宋漠不甚在意，“没事儿，这里又没有人。”
沐央咬了咬唇，拿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冷声：“你敢点火试试。”
宋漠叼着烟定了得有四五秒，两指一夹，一声哂笑，“怎么，想举报我？”
她说：“你可以试试。”
宋漠撇嘴笑，“还是不试了，难得逛一次公园。”
宋寅一心要把沐央的狗崽子给预订下来，哪里顾得上自家哥哥和眼前这位姐姐并不友好的你来我往。
“姐姐，它叫什么名字？”
“十六。”
“为什么叫十六？”
“因为是农历十六买回来的。”
宋寅带着讨好的口气，看宋漠，“哥，等十六生了狗崽，就给我买一只吧，不用你养，我自己一个人养。”
他十二岁，等到十六岁还有四年，四年实在太遥远了。
他以为哥哥没那么容易答应，谁知宋漠一口应下，“行啊，到时候我们就给它取名十五。”
宋寅：“……”
“十五哥，怎么样？”
宋寅：“辈分不对吧？”
宋漠不以为然，“狗讲什么辈分，我大哥，你二哥，它十五哥。”
日头终于落下去了，夏日的暑气未散，却也比刚才好了很多。
沐央抹了一把额角，风一吹，脖颈里黏腻的碎发苏醒了起来。
她没有看他，沁了汗水的一张脸更是透亮，“我们家不一样，辈分很严格，十六是我女儿。”
她拿着黄球，带十六小跑起来，一路没回头，绕过湖的另一边去了。
才得到哥哥允诺的宋寅恍惚回过神来，没有得到一声告别，他内心生出一种狗崽子难保的不安全感来。
“哥，你要和这个姐姐搞好关系，我要小狗。”
宋漠：“……”
他把烟放到鼻下闻了闻，皱眉，“不好搞，她想做你奶奶。”
学霸很机灵，“也是你奶奶。”
宋漠提嘴笑了，“小姑奶奶。”
☆、哄骗
520这天，沐央正式搬家的日子，她和沐国林说了一声，没有告诉其他人，一个人忙活到了晚上。
钟亦灿去接她的时候已经晚了，两人只好在沐央家里煮了点东西垫肚子，到青芽庄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
泳池边很热闹，草坪里更是人声鼎沸，钟亦灿二话不说，换了泳装马上加入水枪大战去了。
沐央被沈知衡的助理带进茶室，茶室里又是另一番风景，沈知衡在和几个年纪稍长的男人喝茶聊天，宋漠和郑书卉作陪。
这样的商业大佬年中茶话会，沈知衡理所当然坐主位，两旁都有人端茶送水，虽不是正式场合，名利场打滚的人都知道谁是真正的上位者。
吾亨科技市值千亿，城中富豪排行榜年中更新，沈知衡就是妥妥的首富。
郑书卉连忙起身给她泡茶，眼神看到沈知衡两旁，“沐央坐哪儿？”
沈知衡身旁的男人方才听过沈知衡交代助理几句话，这会儿知趣起身，还搬了一张椅子，“这里来，这里来。”
沈知衡看着沐央点头，“坐这儿。”
郑书卉：“我记得以前我们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有个男生说不敢挨着沐央坐，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沐央太漂亮了，他不敢看她。”
她笑，茶盏送过去，“我想起钱钟书先生的一句话：我要坐远一点，你太美了，这月亮会作弄我干傻事。”
沐央在众人注目中落座，接过郑书卉递过来的茶杯，有些不自在地点头致谢，“过奖了，也就随便长长。”
郑书卉视线在她腕子那里一顿，“你的大象不见了？”
沐央点头，“对啊，才几天就掉光了。”
宋漠一哂，撇开视线，两手在大腿上来来回回磨搓。
沈知衡很随意，却也不似平日和她单独相处时的那种随意，而是占领权势高地的随意，是上位者淡定的随意。
他问：“怎么来得这么晚？”
沐央答得简短：“办点事情，吃了晚饭才过来的。”
身旁那位给她让位的中年男人十分殷勤，不是斟茶倒水就是送点心，被年纪可以做她爸爸的人这般伺候，沐央实在是不适得很，端坐了一会儿，便提出出去找朋友玩。
她不如郑书卉长袖善舞，而且在国外呆太久了，习惯了松散的人际来往，显然还适应不了国内这种你来我往的应酬。
沈知衡也跟着起身，“走，我也出去透透气。”
有人笑问：“沈总小心些，今天带衣服来了没有？”
沈知衡：“不用带，宋漠有的是衣服给我换。”
只一句话，沈总和青芽庄东道主关系远近便知。
宋漠也跟着起身，“几位慢聊，我得给我们沈总带路。”
三人从玻璃长廊走过去，沐央目不斜视走在前头，她穿了一件白色短衫和一条高腰烟管裤，纤细腰肢若隐若现。
沈知衡看着她的背影，“沐央，你那朋友上哪儿去了，叫过来一起吃点东西。”
沐央回过头，“她在玩水枪大战，这会儿估计找不到她。”
“这么嗨？”
“嗯，她特意选了大童的爱莎泳衣，说今晚她是逃难公主。”
宋漠撇唇一嗤，“逃难公主？让她悠着点，那大眼眶，眼珠子可别掉出来，那可真是逃难了。”
沐央漆黑眼珠提溜一转，冷眉冷目定在他脸上，“你当然不知道什么是公主，你也就知道个假名媛。”
宋漠眉头稍挑，“我只认识包厢里的公主，人家可从来不逃难。”
五月的夜风已经带上了燥意，热气吹拂在脸上。
沐央微顿了顿，冷笑：“幸亏我大中华靠的是另一群人。”
宋漠闲散换了一边脚重心，反唇相讥：“不靠我靠你？你不都服务英格兰人民去了？”
“宋漠。”沈知衡轻斥一声。
沐央脚下加速，很快就进入嘈杂的世界，泳池边和草坪里，几十号年轻男女拿着大大小小的水枪在混战，另一边稍好，斯文一点的宾客坐在露天里吃BBQ自助，北有乐队主唱正昂着头嚎一首她没听过的民谣。
沈知衡一出现就被人拉住了。
沐央一个人坐着，过了一会儿，钟亦灿过来了。
逃难公主眼珠子没掉出来，却已经累惨，体力不支瘫在椅子里喝香槟，一个劲和沐央叨叨水枪大战有多好玩。
沐央有一搭没一搭应着。
“沈总好忙啊，今天520，人是来陪你过节的，那些人怎么那么没有眼力见，还揪着他不放呢。”
沐央眸光转动了下，沈知衡只要一出现，身边就会围过来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
“估计平时约不到他，难得逮到一回，当然要好好把握。”
钟亦灿压低声音，“嗳，他正式表白了没？”
沐央：“没有。”
“今天520 ，信不信，他待会儿肯定得表白。”
沐央莫得灵魂，“嗯。”
钟亦灿坏笑，“那你接受还是不接受？”
沐央凝眸在脚下的翠绿里，“灿灿你相信吗，就刚才，我还下决心，答应他算了，反正总得选一个人，至少能让我外婆开心，能让我爸安心，郭大婶也不能暗戳戳嘲我了，皆大欢喜啊。”
郭大婶是她的婶婶，因为与她同岁的堂妹沐冰盈已经和某个高干子弟订了婚，每次见面都刺一刺二十五岁还没交男朋友的沐央。
“那现在呢？”
“现在，一抬头看到他的脸，我又不想了，一想到答应了他就，就得拥抱亲嘴……”她抓着胸口，嘴鼻扭作一团，“我就很难受。”
钟亦灿坏笑，“怎么个难受，会不会想给他一个过肩摔？”
沐央眉目还是没办法舒展，“别笑，其实我很尊重他。”
“你就是光想不干，等他真的抱你亲你，说不定你就有感觉啦，说不定你还爽呢！”
沐央垂下眼帘，“我又不是你。”
钟亦灿无可奈何，“你上辈子就是个尼姑，这辈子还惦记着尼姑庵。”
她焉了吧唧的，“谁知道呢。”
钟亦灿补充了能量，又加入战斗去了，沐央独坐了一会儿，实在没有吃东西的欲望，一个人干巴巴坐着也没意思，便起身往草坪另一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