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昨晚的谈话……
昨晚严昱承说了“为什么离开”后,我的脑袋好像被敲了一下三脚架,嗡嗡震得晃神。
所幸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自顾自神伤去了。
我的胆子太小了,竟然在一开始还打算过趁他喝酒挖心里话这种事,结果才问了一句就打退堂鼓了。
无话可说的时候就谈工作吧,我提起了昨晚项目的事,一讲这个,我的话就流利通畅了许多了,大概是劝他以实际利益为先,不要意气用事。
严昱承的脸又冷了下去,“你以为你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祸水吗?引我们两个为你争强好胜?”他嗤笑一声,不屑道:“柳老师,你八点档电视剧未免看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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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社交技巧,要是和人闹不愉快了,就去谈我们拥有共同利益的事,这样大家在一条船上,便会顾忌到伙伴关系,火药味自然而然会消减下去。
经过两次试错后,我终于知道这个方法在严昱承这里是行不通的。
而且严昱承的话也正好戳到我的痛脚,我心里还真的感觉严昱承对楚时染偏见这么大有我的因素。
无关喜欢与否,只是他们两个的幼稚的好胜心在作祟罢了。
之前我口口声声说要保持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可是和严昱承稀里糊涂睡过两次后,再说起来这话实在没底气。太不坚定了!我对自己恨铁不成钢。
就在我暗自懊恼的时候,严昱承突然问我想怎样。
我有些怔愣,他从前是从来不考虑我的想法的,现在竟然会问我的意愿。
“呃,”我沉吟道,“既然小楚总希望我能成为负责人,我愿意承担这份责任,为公司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利益。”严昱承玩味地念着这两个词,讥讽地笑了一下,“好,既然你跟我谈利益,那么我也从公司角度出发,请问一下柳设计师如何保证不会和楚时染串通一气徇私舞弊呢?”
“毕竟你们交往甚密,听说还在旋转餐厅约会过,对方又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我很难信任你啊,柳老师。”严昱承目光懒散冷淡道。
“我跟公司签订过——”
“你我都清楚,那种东西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严昱承打断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跟楚时染楚总沆瀣一气损害公司利益,我和他关系绝对仅限于甲方乙方,如有违背,我就……孤独终老。”
“满意了么?严总?”我定定地看着他。
“唔。”严昱承点了一下头,拨弄了一下桌子上的手机。
“叮——”厨房里传出倒计时结束的清脆声响。
我想他一定知道,在利益面前,誓言也可以是狗屁不是的。
第50章 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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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的所有时间都围着新项目团团转,每次商议细节严昱承都会来,组会气氛本来就紧张,他还跟座雕塑似的杵在那里,让本就小心翼翼的同事越发战战兢兢。
只有楚时染会和他无所顾忌地讲话,两人就着项目的方向反复拉扯,不得不说,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新思路。而且,严昱承大约是天生的决断者,善于拍板定夺,楚时染也分得清轻重缓急。项目虽然总是火药味十足,但推进得着实不错。
毕竟每没人会对白花花的银子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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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加班到晚上,脑子昏昏沉沉,但看到工作成果还是很欣慰的,站起身扭了扭脖子,我说我需要一杯咖啡,小曹立刻放下手头的东西说他帮我去倒,我说不用,想自己去透透气。到了咖啡间,我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思考设计图,门突然被反锁了,我转头看去,是楚时染。
“你怎么来了?”我睁了睁迷糊的眼睛,刚刚不小心揉重了,现在眼前还有朦胧的白影,看不分明。
“来看看你啊,学长最近太辛苦了,都有黑眼圈了。”楚时染走过来抽走我手上的速溶咖啡,塞了一杯拿铁。
手上暖烘烘的,闻到咖啡的醇香,我没拒绝。
“咖啡不错,多谢了。”我尝了一口,热流涌进胃部,眼前终于恢复了清明。
“那我以后每次过来都给学长带。”楚时染笑了一下,卧蚕弯弯,伸手拨了拨刚刚被我揉乱的头发。
“多谢你,但是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买的。”我避开他的手。
楚时染失落地垂下手,委屈道:“这是酒店特供,学长可能买不到哦,我愿意给学长带,一点都觉得不麻烦,学长为什么不肯给我机会呢?”
“啊,”我自嘲地叹了口气,“我这张嘴很笨,尝不出好坏,就算是超市里买的速溶咖啡我也觉得很好喝,犯不着让你花心思。”
楚时染耸耸肩,“那好吧。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我朋友新开了一家酒吧氛围很不错。”
我捏了捏手上的纸杯,攥出摩擦的吱吱声,“时染,你知道的,我最近很忙,喝酒太耽误事了。”
“那么电影呢?”楚时染又问。
啧,我没想到楚时染对我的“兴趣”会这么持久,说实话,我没太感觉到他的喜欢,顶多算是发现了一个稍微有点意思的“游戏”。而且自从严昱承回来了,他就更乐意来勾搭我膈应严昱承。我们彼此都清楚,不会和对方有什么发展,但这没完没了的“游戏”的确给我造成不少困恼。我现在整日忙着政府的项目,和严昱承的关系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根本没时间再去玩这种游戏。
我苦恼地深吸一口气,“时染,我想现在我们还是保持甲方乙方的关系比较好,对你,对我,对项目,对公司都好。”
“学长早就是成年人了,应该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喜欢学长,我是不可能开出这么优惠的价码的吧。”楚时染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露出一点虎牙,笑意不达眼底。
“现在好处被你们吃到了,又来跟我说要保持正常关系,学长还要专门说那种伤人的话来跟我划清界限,这种行为是不是过河拆桥呢?”他埋怨道。
“我说过什么话?”我有些搞不懂。
楚时染挑眉道:“看来学长不知情?”他播了一段语音,竟然是我在严昱承家里发的誓。
他竟然专门发给楚时染?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那种话他听听就算了,怎么还发给当事人?现在我面对楚时染几乎抬不起头了。
论谁被他人莫名其妙划清界限还是被另外一个人转告,都会觉得被冒犯到,我维持住平静道,“对不起,时染。”
“是严昱承逼迫学长的吗?”楚时染看着我,就像主人看着不忠诚的小狗那样,有居高临下的责备,也有居高临下的宽恕。
我讨厌这种眼神。
“这些都是实话,小楚总,项目成功对我们来说是双赢的事,你不要说的好像自己吃亏了。舍小利,做大事。严氏的信誉摆在这里,我们犯不着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来故意用私人关系算计您。”
“‘我们’?学长是不小心把自己当成严总太太了吗?”楚时染还是笑眼盈盈的,但眼底却流露出冰冷的讥讽。
再不把事情说清楚,恐怕有钓人的嫌疑,于是我肃了肃嗓子:“这件事和严昱承没有关系,是我没有恋爱的想法,抱歉。而且——”
“又是没有恋爱的想法,”楚时染打断了我,怒极反笑,“我都听腻了,上次学长也是这么说的,转头就跑去美国和严昱承打了一炮。现在又是这样,他一来你就要围着他团团转。”
“学长,我真的不甘心呀,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嗯?”楚时染歪着脑袋状似苦恼地问。
听到美国两个字,我的心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那对我来说实在是巨大的羞耻,偏偏他是唯一的见证人。
“严昱承到底有哪里好,他那么专制,快两个礼拜了,我每次和学长见面,他都非要一起来,板着一张冰块脸,在背后监控俯视着你。学长跟这样的人交往,会不会太累了呢?”楚时染步步紧逼,凑到我跟前,“来跟我一起吧,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人生有那么多选择,执着于一个人不觉得太无趣了吗?”
他贴着我的身躯,在我耳边低语道:“之前接吻,学长动心了吧。”
我的心脏咯噔一跳,咖啡杯砸到地上,棕色的热液淌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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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突然被敲响了,我浑身一哆嗦,从微妙的慌乱里走出,问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