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月拨开珠帘看众丽人陪着客人把酒调笑,拨弄丝弦,婀娜起舞,她突然起身,学着倌人扭动纤腰走到颜彤身后,低□体,右手拂到他的左胸,下颚贴住他的右颊,柔声细语道:“范公子俊逸不凡,初见公子,便情根深种,可否随我进房细诉衷肠?”
颜彤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梁窜到脑后,上半身僵直起来,一脸的嫌恶。
“怎么样?你也觉得姓范的不会跟我走罢?”牧月放开手,斜倚在桌边,她明知颜彤的反映很糟糕,还故意厚着面皮求证。
颜彤递给牧月一卷画轴,“范逢谷最爱两样东西——女人和巫行巍的字画,你拿着这幅白鹭欲栖图让他帮你鉴别正伪,他断然不会拒绝,然后你就说另有一副巫行巍的墨宝,请他随你到房里来鉴赏。”
牧月恍然顿悟,随即展颜一笑,宝贝似的将画轴捧在胸前,兴冲冲的走到门前,头上的簪钗乱晃,碰在一起叮叮作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住脚步,她整理衣衫,袅袅婷婷侧身对着颜彤一拜,“多谢相助。”
作者有话要说:简单的讲,那匹马就吃坏肚子了——可爱的农民伯伯飘过。
木屐来源中国,晋公子重耳是史书记载穿木屐的第一人,古时女子木屐是圆头,并漆上花纹,男子木屐是方头,唐代的时候木屐传到日本。
33
献图 ...
一曲终了,舞姬盼兮柳腰欲折,云鬓几乎碰到毛毯上,尽显单薄舞衣下起伏有致的线条。
范逢谷无限爱怜的上前搂过盼兮,殷勤的将她抱到身边的软凳上,此人长相俊伟,看起来约三十来岁,蓄了一寸长的胡须,酒色过度的身体有些看起来有些浮肿。
身边的歌姬盼倩兮别过脸去,娇嗔道:“范公子就知道疼平盼兮妹妹,难道我的笛子就不能入您的贵眼么?”
范逢谷哈哈一笑,给身边的两位丽人各倒一杯暖酒,又从怀里掏出一枚翠玉环放在倩兮手心,“这是铺子里最好的玉,做你笛子上的配饰最配不过。”
倩兮并不领情,反手将玉环搁在桌面,“拿这个指甲大小的翠玉来哄我啊。”
范逢谷夺过倩兮的丝帕,捏住丝帕的一角穿过翠玉环,提起来在倩兮眼前晃来晃去,翠玉划出一道道绿色弧线,环中的翠色流动,仿佛有了生命,相比之下盼兮腕上的翡翠手镯立刻黯淡了许多。
盼兮也凑过来看着玉环散发出的润泽光芒,“真是有福气,如此翠玉堪配妹妹笛声清越。”话虽如此,语气间隐隐含酸。
“盼兮别急嘛,上次的一枚珠钗只能换来你回眸一笑,今晚你跳的这支舞我怎么会亏待你……。”范逢谷向保镖摆摆手,正欲点头示意他拿出送给盼兮的礼物,却被一个女人挡住了视线。
面孔陌生,看来是新来的姑娘,还未被老鸨调教妥当,满头珠翠,浓妆之下有股异样的妖娆,她硬生生的走过来,眼眸带笑,施了一礼,风月场上的范逢谷不失为一个好主顾,即使此女并不对他的脾气,还是客客气气点头回礼。
牧月双手递过画轴,“听闻范公子对巫行巍的书画收藏甚广,小鱼偶然得到这幅白鹭欲栖图,冒昧请公子帮忙辨别真伪。”一时之间,牧月也想不出化名,直接借用了白虎小鱼的名字。
巫行巍是悠国二百年来在书画界造诣杰出的书画家,是帝都羲京闻名的才子,几年前家族遭重创,年仅四十三就自缢而亡,一手刚柔并济的好字,如云龙在天,深受世人追捧,他的文章制作成字帖,被广为读书人临摹,人称“巍体”,相比之下他的画作名气稍逊,但由于流传在世的甚少,范逢谷苦心收集五年,也不过得了两幅而已,他不相信这个青楼女子会有如此宝物,可能是某个客人欺负她不识货,拿出赝品来哄小女人。
看着范逢谷半信半疑的样子,牧月微微一笑,将三尺画轴缓缓打开,范逢谷的眼睛随着画轴的放开睁的越来越大,待整幅白鹭欲栖图展现在面前,他激动的站起来,嘴角抽搐, “真……,绝对是真迹!巫行巍画风飘逸高远,贬为平民后 字体和画风开始沉重悲怆,通常的画家画白鹭都是一飞冲天,或者展翅欲飞,只有巫行巍反其道行之,这只白鹭看似折翅欲栖,给人感觉似乎并不想栖息在此处,再入苍天又力不从心,天地之大,白鹭始终找不到理想之地,巫行巍旷世之才,到最后却落个悬梁自尽的下场,命运还不如这只白鹭。”
初时牧月以为他只是荒淫无耻,挥霍无度的酒肉之徒,见他对巫行巍书画一番评价,腹中并非草莽,言语间居然与巫行巍有惺惺相惜之意。
“范某愿以重金购买这幅画轴,小鱼姑娘开个价吧!”范逢谷如获珍宝,恨不得将眼睛长在画轴上。
“小鱼只喜欢金银首饰,范公子若是喜欢,不妨随我去厢房详谈,房内还有巫行巍墨宝一副,还要麻烦范公子一并鉴赏。”牧月佯装欣喜若狂,将画轴卷起,小心翼翼的放进娟袋里,做出请的姿势来。
“乒”的一声脆响,一旁隐忍不语的倩兮将酒杯拂在地上,牵起盼兮转身就要走。
“且住。”范逢谷急忙拦阻住两人,女人和字画,两样他都爱,白鹭欲栖图他势在必得,这对姐妹花也的确让他挪不开眼,但他首先是一个商人,凡事利益为先,这个小鱼姑娘看他失态,如此急切得到这幅画,肯定信口开高价,反之如果推脱一下,等到明天交易,谈价钱时就能反客为主。
主意拿定,范逢谷示意一旁的保镖,“给这位姑娘金币五十当作订金,明晚我再与姑娘详谈。”
保镖跟随范逢谷多年,立刻明白主子的意思,不容牧月拒绝,将一袋金币塞进牧月手里,客气道:“我送姑娘回房。”,
费尽心思,这是没让这只狡猾的鱼儿上钩,牧月强忍住失望,避开保镖的搀扶,盈盈拜别。
牧月回到三楼隔间闷坐不语,颜彤听不见谈话内容,但透过珠帘也明白行动失败,从牧月转身上楼到现在,他的眉头一直紧锁。
出师不利,原本胸有成竹的事情横生枝节,牧月心里空落落的,真是麻烦啊,范逢谷美女不离身,怎么才能秘密处死?如果没有那么多要求,她把匕首藏在画轴里,以献图为名,最后图穷匕现,一刀就能了断此事……。
“你有没有想到其他办法?”颜彤问道。
牧月从臆想中醒来,呆呆的摇摇头。
“还有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你要想办法把他引开,如果你做不到,就由我取代你。”颜彤喝完已经冷下来的酒,牧月可以失败,但碎魂堂不能有失。
如果没有这笔生意,就谈不少凑满一万金币,没有一万金币,一切都要听从陆翔回的安排,何谈自由?牧月觉得自己像是躺在被一万金币埋葬的坟墓里,完成这次任务,她至少可以伸出一双手吧,第二次就能露出头,再一次就……。
已过亥时,鞭炮声早已停歇,整个玄启城都进入梦乡,这个时候云雨楼最为欢腾热闹,今日是元宵节,又一个合家团聚的日子,富家权贵们应付完家里宴会,就冒着风雪到云雨楼里寻欢,在这里他们没有丈夫、儿子、官员、商人等等身份带来的压力和禁锢,仅仅凭着钱袋的厚重换来青春笑颜。
美人的身子柔软的似乎能融化在怀里,媚眼如丝,销魂旖旎,只要钱袋够分量,总能找到心怡的姑娘,大厅里十几桌客人,陪坐的美人有的把酒言欢,豪饮调笑;或娇羞拿薄扇半遮面;或矜持端坐吟诗做赋,或抚琴弄弦以声悦人。
近半个时辰过去了,牧月仍旧斜靠在椅上,盯着那些丽人出神,像突然顿悟到什么似的,猛拍桌面,“我就不信这样都不能引他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暮兰舟与牧月对话:
暮兰舟:拜托,你是碎魂堂杀手耶,能不能专业点,杀个人还那么费周折!我写的好累啊!
牧月(很无辜的扯了扯细软的眉毛):我是二流杀手嘛,又是初试牛刀,大家多担待点。
34
怨偶 ...
酒至半酣,倩兮俏生生的立在一旁吹笛,是一曲山野村落都能耳闻的曲子《折杨柳》,只是去掉了高亢的部分,只是在低音里回旋缠绵,如同微风拂过溪边的翠柳。
舞姬盼兮赤脚在厚厚的毛毯上和着笛声舞蹈,纷飞的裙边如在溪边濯足惊起的水花,伴着纯朴的乡野小调,她却舞出了令人无限遐想的诱惑与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