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天把刀叉放下,对王喜儿道:“既如此,你先去见毕先生吧。”
“我,为什么我去见?”王喜儿感到有丝不妙,却又说不上来。
“你不是要跟毕先生谈生意吗?你先去谈完生意,小玉再去给毕先生解乏。不然,毕先生一会可不会见你啦。”许明天说。
王喜儿听许明天这样说,觉着有理,关键是生意可着实重要啊,绝不能耽误了去。
许明天拍了拍邬玉志的手,随即松开:“你在这里吃着,一会我再来看你。”
许明天走后,一个西方面孔的白人大胖子走上来,看打扮应该是厨师长,他直接在邬玉志旁边架起了烤炉,现场为她烹饪美食。
“不用这样,真不用这样。”邬玉志连连摆手。
“哦,主人交代我一定要为你做好吃的。”白人厨师长操着一口纯正的外国普通话说。
王喜儿穿着一只高跟鞋,迈着台步走进船舱,仿佛世界名模那样意气风发。
邬玉志想起第一次见毕先生的场景:毕先生是一个清矍的老头,拄着一根拐杖,戴着一顶圆礼帽,压得低低的,衬衫领子竖得高高的,颇有些英伦贵族的味道;如果不是时不时从帽檐和衣领中间的那线阴影中感觉出冷峻锋利的目光,根本无法知道这里面藏着一个人,还是个厉害人物。毕先生出手阔绰,姑娘们争先恐后,但毕先生偏偏看中了躲在角落里的她。她跟着他走进房间,左右窜出来两名彪形大汉,把她的手脚捆起来,四仰八叉地缚在床头床尾上,随即隐去。难道到了这间房子里,还怕她逃跑不成?她好笑地看着毕先生。
“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毕先生终于说话了。
“先生,您要想玩什么花样,我都可以奉陪,我是极其听话的。但是,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啊?”邬玉志问。
毕先生不回答,扇了她两耳光。
邬玉志怒目而视。
“不是说你极其听话吗?”毕先生说,“来人。”
两名彪形大汉再度出现,不知他们是如何交流的,动作统一且迅速地将床连带着邬玉志立于墙边,应该是在此之前训练过多次,看来毕先生这么玩也不是头一次。
毕先生走近她,拐杖一甩,一根骨鞭狠狠地朝邬玉志袭来。
“怎么样?滋味好受吗?”毕先生问。
“还受得住。”邬玉志看了看裂开了的衣领,笑道。
“看来得再加把劲。”毕先生的骨鞭噼里啪啦朝邬玉志袭来,脖子和脸也招呼上了。
毕先生气喘吁吁、丢掉骨鞭,踩得波斯地毯噹噹作响:“你怎么不叫?你怎么不叫!”
“叫……什么?”邬玉志也奄奄一息。
“痛就叫唤啊,你怎么不叫不哭不求饶?”只有那一刻,毕先生无奈又疑惑的目光从阴影里透出来。
“因为我得活下去啊,痛就说不痛,爱就说不爱……自己骗自己,才能活下去。”邬玉志笑道。
毕先生叹了一口气,摁了骨鞭上的一个按钮,骨鞭又恢复成了拐杖,他又躲进了阴影里。
后来,毕先生也来找过她几次,用毕先生的话说是“叙旧”,其实是一次比一次级别更高更残忍的折磨罢了。毕先生在探寻她的极限,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痛的时候会说不痛的吗?有的,因为毕先生也是这样的人。他用拐杖敲了敲自己的两条腿,噹噹作响。
“我这两条腿是献给了人类社会最伟大的事业,献给了我当年的理想。当我的腿被医生切下来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疼。值啊!只用了两条腿就换来了全人类的幸福、国家的富强,至于这两条腿是谁的,需要计较吗?需要吗?”毕先生急切地在波斯地毯上来回晃荡。
邬玉志这才注意到在他笔挺的西装裤下,是两条太空金属做成的腿,轻便、牢固。
虽然,毕先生没有更多地透露他的生平,但是邬玉志从他的眼神里猜得出来,之后的故事应该不怎么正大光明,甚至有点儿憋屈和恶心。
毕先生常说:“我喜欢听女人叫唤,但你偏偏是个不会叫的。”
邬玉志也见毕先生点过其他姑娘进房间,惨叫声不绝于耳,两名保镖会轮流捧着黄色的浑浊的液体从房间出来。
虽然毕先生出手阔绰,但没有姑娘敢再应毕先生的点名,于是,邬玉志成了花魁。
Chapter 63
烧烤炉上的油花煎烤着太阳蛋,就像此刻,骄阳通过江面的反射煎熬着邬玉志一样。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船舱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毕先生可不是一个啰嗦的人,好或者不好他都直截了当,就像甩骨鞭那么干脆利落。邬玉志站起来,一名保镖随即跟上,阻拦了她进入船舱内部的路。她瞬间觉察出不妥来,借口想要上厕所,掏出手机给黄权发信息:“王喜儿有危险,快来。”
她有几次想要冲进船舱内一探虚实,都被保镖拦截回来。她要救王喜儿并不是因为她好心,而是为了弥补对她的亏欠。若不是当年她自以为能扳倒黄家,对黄权诱拐王喜儿置之不理,那么她也不会成为王欢和黄家的交易筹码,嫁给了黄权这个禽兽。邬玉志觉得自己应该负上一点责任,虽然没有那件事情王喜儿也会选择这条路,但她怎么能促成这一切呢?如果邬抗在天有灵,会不会替自己的女儿感到羞耻?
她以一种撒娇的口吻喊着毕先生的名字冲入船舱,保镖们或许在猜测这个女人到底和毕先生有着怎样的亲密关系,尤其是看见管家许明天对她格外礼遇,于是也没有下十分力去阻止她,只是跟着她一路小跑。在不懈的坚持下,她成功地闯入邮轮腹地。邬玉志穿过一楼的走廊,什么也没有,二楼空空如也,三楼一片露台,一眼尽收眼底。
“他们在哪?毕先生在哪?”邬玉志质问保镖。
“可能在下面。”有一名保镖怯怯地说,他以前见过邬玉志。
邬玉志噔噔噔跑下楼。保镖们你望我、我望你,还跟不跟?跟着吧,总比没跟着好。马达的轰鸣声越来越大,顺着噪音邬玉志走向深处,些微气若游丝的□□从里头传来,却被轰鸣声骤然掐断。毕先生不是喜欢听女人的喊叫吗,怎么这次却弄得这么神神秘秘、遮遮掩掩?一个黑影闪出门口,邬玉志不禁大喊了一声:“毕先生。”
毕先生听到呼喊顿了顿脚步,却并没有停,反而加速往上走。邬玉志顾不上他,闯进黑影离开的那间房,王喜儿被架在十字架上,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快把她解下来啊!”邬玉志向保镖们命令道。
保镖们如梦初醒迅速将王喜儿解救下来。
被抬上甲板的王喜儿仍然昏迷,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双拳紧攥,嘴唇紧闭。
“许明天呢,许明天呢!”邬玉志大声喊道。
说曹操,曹操到。许明天从船舱里走出来,看了看王喜儿的情形,不咸不淡地说:“毕先生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你快点送她上岸,送去医院!”邬玉志说。
“她要进了医院就没福气享受毕先生的宠幸了。”许明天将邬玉志拉出来,“你怎么替她着想啊,忘了她当初是怎样对你的啊?”
正说话间,一艘小艇接近邮轮。许明天往下一看,见是黄权,不悦道:“谁要你来的?”
“王喜儿怎么样了?”黄权仰头问道。
许明天挥挥手,让保镖送王喜儿下邮轮。只见一名牛高马大的保镖将王喜儿扛在肩上,嗖嗖如猿猴爬下绳梯。王喜儿搭在保镖肩膀上,像极了风中飘零的落花。
“许明天,你他娘的,你干了什么?”黄权看见残破了的王喜儿,仿佛看见自己的布偶娃娃被人拧了头去了,格外愤怒。
“是毕先生看上了她,你们该感到高兴。”许明天骄横地说。
“你他娘的,拿着鸡毛当令箭,我们家老爷子说了,毕先生根本就不在坛城!你邮轮上根本没有毕先生!”黄权急得大叫。
许明天听了一点儿也不慌张,反而笑道:“你知道毕先生为什么不肯来吗?因为你窝里有间谍啊,蠢材!”
黄权好像吃了苍蝇一样,瘪着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想把这件事情张扬出去,随你的便,不过货我也是不要了的。毕先生这么大的生意,不在乎你那小买卖。”豪华游轮长按了一声汽笛,强劲的马达轰轰轰地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