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相爱的时间+番外(76)

开始的行动如无头苍蝇,她去酒吧堵他,一次次失落一次次重来。后来在闺蜜的点拨下改换招数,从他身边人那里收集各种各样的信息,喜好、习惯、生物钟,听一遍就牢记于心,放缓速度,因为不愿成为被厌烦的存在。

对于顾嘉念来说,倒追是第一次,可她乐在其中。

喜欢本来就是一件没办法的事。

她并不好奇那个姑娘是谁,一定要说感受,她只是很羡慕她,因为宣承太好了。

作为朋友去接触的时间里,宣承始终恪守着礼貌。他从开始就没有隐瞒,坦然诚实,选择权交予她。嘉念能感受到被照顾,一种客气且极力真诚的照顾——比如出游时配合拍照,比如回复信息尽管只有寥寥几字,再比如倾听她的烦恼和抱怨。她想,宣承应该认真思考过从这里开始继而去慢慢去探索以后的空间。

可做不到,至朋友这步已是极限。

“她……你心里那个姑娘,是怎样的人?”嘉念问道。比之难过、心酸、失落,更多是好奇,难以抑制的好奇。

“脑袋很聪明,但经常犯傻。”宣承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了解我,依赖我,却也尊重并支持我的决定。”

嘉念喃喃自语,“这些我也可以做到呀。”

“对不起。”宣承又一句道歉,“我知道对你来说做朋友意味着什么……”

“可你并没有做错啊。”嘉念朝他笑笑,“陌生人之间,本来就要这样一步步开始的。失败了而已,不用道歉。”

服务员端来餐食,宣承笑,“吃得下吧?”

“当然。”嘉念挥舞刀叉,“饿一上午,饥肠辘辘。”

牛排鲜嫩可口,特调酱汁冲击着味觉。

“其实我一点不喜欢吃牛肉,”嘉念忍住要落泪的冲动,“有股味道,我平时很少吃。”

宣承抬头,蓦得涌起一股愧疚。

“也很正常,心里住进一个人时是看不到其他人的。”嘉念大口下咽,不去看他,“我还是很高兴认识你,也很庆幸你当初替我解围。”

至少,关于这场爱慕没有遗憾。

许久,嘉念昂起头,“宣承,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她?”

不是常规的一方放弃一方争取,不是那样的关系。

宣承不打算解释,用沉默代替回答。

嘉念见状转换话题,“这会不会是最后的午餐?”

宣承埋头吃饭,“看你。”

“好,那我想想吧。”嘉念笑,“好人做到底,一会儿送我一程。”

“应该的。”宣承说道,换成询问语气,“点个别的吧?”

“不用。”嘉念摆摆手,“这样,挺好的。”

到此为止,不暧昧不拖累,真的挺好。

同样是这个中午,井鸥找来AZ。

正值课后时段,学生们三五成群鱼贯而出。井鸥逆流而行,见人多便停下脚步,在前台大厅招待长椅坐下,欲清静些再往里走。

斜对面站着一个男生,短发高个,单肩包懒散地垮于胸前,双手揣进校服裤子口袋,时而身体前倾向里面望望,似在等人。

模样让井鸥想到高中时代的宣承。那时兄妹俩一起上学,井瑶出门磨蹭,他就靠着自行车站家门口等,急了也会吼,“再不出来你自己坐公交车走!”出发时间差不多,偶尔井鸥推着车轻飘飘经过开玩笑提醒,“我可听你们吴老师说早自习小考。”“井姨您都看见了,我着急没用啊。”宣承气急败坏又一声吼,“井瑶!”

也抢时间,也急得团团转,可那时候日子就有种细水流长的温柔。

上学、工作、留守,清晨说句“晚上见”,天黑道句“回来了”,大家庭中的每个人都勤勤恳恳履行各自职责,察觉不到孩子的长大也意识不到自己正在老去,好像在时光的斡旋轮转中拥有某种让人心安的静止。

井鸥必须承认,她对班里孩子的用心程度远超过之于子女。晴子离得远,宣诺年龄小暂且不论,眼巴前能看见的大女儿随着长大想法和做法都日渐成熟;而宣承一向有主见,对于是非善恶的认知度与把控力甚至超过很多成年人,在井鸥看来,品质永远比成绩重要。

所以那个时候,当同组老师偷摸告诉她“你儿子中午好像跟人打了一架,学生们说把人关厕所又吵又闹的,赶紧问问怎么回事,幸好是没捅到学校去。”

年龄差不多的同事有些知道她与宣承的关系,称呼都是“你儿子”。

井鸥大惊,“怎么打起来的?”

同事摇头,“听学生私下说的,让咱们知道还得了。”

校园暴力是中学生德育教育重点议题,学校对此标准严格,出事则是大事。井鸥虽不相信宣承会这样做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她不教他的班级,只得委托吴老师晚饭时段将人叫到办公室。

门关紧,她单刀直入,“中午怎么回事?”

“什么中午?”宣承打哈哈,“我在篮球场啊,上课也没迟到。”

井鸥敏感注意到他左手手背筋骨处的红肿,瞬时板起脸,“说实话。”

“不跟您说打球去了么,”宣承故意扬起手甩甩,“碰的。”

“打球能碰到这地方?”井鸥抓住他的手一把拽到眼前,太明显了,一看就是握拳打到重物上。

宣承缩回,仍是浑水摸鱼的态度,“我被人撞倒撑地起来,可不就是……”

“小承,”井鸥语气放缓,“今天你必须跟我说实话。现在学校不知道,可万一明天谁捅出去,我心里有底才能在中间想想办法。一旦出事我得想法子保你,明不明白?”

宣承沉默了。

井鸥等上一会儿还是不见他说话,直接提问,“你打没打人?对方还没还手?都受伤了还是就你?现场都有谁?几个人上手了?”

“不是您想的那样。”宣承听她胡乱猜测也怕事情会传成与事实不符的情况,停顿过后交待,“有人欺负瑶瑶,我随便吓唬一下。没……算没打人,也没人看见。”

“瑶瑶?怎么扯上……”井鸥眉头拧成一团,“等会儿,什么叫算没打人?”

“就是没打,稍微动了下手。”宣承烦闷地做出一个掐脖子动作,“您放心,董……欺负井瑶那人,她就算找回来也是别的招,肯定不会往学校告状。别人说也没证据,我最多占了会厕所呗。”

井鸥听罢气不打一处来,指他脑门数落,“再怎么样也不能选择这种方式!井瑶受欺负可以告诉我告诉她班主任,我们去找合理的处理方案!你平时挺有分寸的,怎么这种事上犯糊涂!”

“她是因为……”宣承最终没有说出那个“我”字,一半怕被问及前因,更多则是内疚。那时他向井鸥表明,“反正我得护着井瑶。”

这下井鸥笑了,“你能护她多久?”

“有多久算多久。”宣承答得毫不犹豫,脸上呈现出自进办公室以来从未出现过的认真。

“得了回去吧。”井鸥放人,拿出教师口吻嘱托,“不能再有下次!”

“看情况。”宣承哼笑着答话,关门前又扔一句,“有下回也传不到您这儿。”

那时多好,能批评也能说笑,重组家庭不是隔开每个人的鸿沟,于他们是串起每颗心的锁链。

面前男学生等到人,一个扎马尾同样穿校服的女孩子走到他身边,两人肩并肩离开。

五年或十年后,井鸥想,也许他们就不仅仅是现在这般的同学、朋友。

人是会变的,感情当然也会。

由保护转变为守护,其实并不复杂。

大厅静下来,井鸥对空气叹口气,起身去往井瑶办公室。

门口遇到抱一摞包裹出来的蔡月,小姑娘笑着打招呼,“井姨来啦?”顺手推开虚掩的门,“您快进去,我这快递还没分完先去忙了。”

井瑶坐沙发上正在拆一个快递信封,面前摆着未动的盒饭。抬头看一眼没有作声,继续手下工作。

井鸥在她旁边坐下,“先吃饭,冷了伤胃。”

这句仍没有得到回应,她当然知道大女儿心中有气,默默掰开一次性筷子放到饭盒上。

快递由东京寄来,是几张照片。井瑶一一看过递给母亲,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想到对方可能有疑问补一句解释,“晴子学校的夏日祭活动。”

田中晴子小朋友身着淡粉色嵌有樱花点缀的浴衣,头上戴硬纸裁出的手绘面具,图样是一条蓝色的鱼。有她单独对镜头笑,也有和田中的双人照,还有站在队伍中和一群孩子整齐划一翩翩起舞。每一张井鸥都看上许久,然后说道,“上周我和晴子视频过,她提到参加活动特别开心。田中没翻译明白,看样子就是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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